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標題: 淺草茉莉 - 婚約【單】 [打印本頁]

作者: £馡馡£    時間: 2013-3-6 09:06 AM     標題: 淺草茉莉 - 婚約【單】

本帖最後由 £馡馡£ 於 2013-3-6 07:04 PM 編輯

【小說封面】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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【內容簡介】
這男人心胸很狹窄喔!明明就是個企業副總裁,
卻活像「做黑的」一樣追著她弄壞他車子保險桿跟衣服的債,
一路逼債逼到拿她當擋箭牌來擋未婚妻,
又想拿她來做「特務」,去偷自家公司的商業機密,
甚至最後還以這筆債來做交換條件,要她當煙霧彈來場假結婚?!
要不是看在他那「台灣龍捲風」版的悲慘童年的份上,
她才不會這麼有正義感的幫他忙。
不過說真的,結婚後她才發現這男人其實不賴,
雖然嘴巴賤,但還是會帶她去渡蜜月、吃大餐,
雖然人機車,但心靈脆弱,害她母性光輝氾濫想好好愛他……
不行,人要有節操,說好是假結婚怎麼可以變卦?!
但怎麼她變奇怪就算了,這男人竟然還步她後塵,
他到底是哪根筋歪了,才會這麼不挑食的挑上她啊……

【出版日期】2010年5月28 日
【出版社名稱】花園文化
【書系及編號】花園1356

作者: £馡馡£    時間: 2013-3-6 09:07 AM

第一章

  她,孫曉湘,今年二十八歲,身高一六,體重五十八,微胖。

  強調,僅是微胖!

  她在一家跨國連鎖百貨當總經理的第三秘書,年資,五年。

  而所謂的第三秘書就是指末席秘書,也就是主秘身邊的小秘的小秘。

  基本上,就是專門為總經理端茶跑腿兼打雜的小妹。

  他,鄺睿,今年三十歲,身高一八五,體重七十一,精瘦。

  強調,瘦,但體格非常迷人!

  他是一家跨國連鎖飯店大老闆的獨子,任該飯店亞洲區執行副總。

  而所謂的亞洲區執行副總就是『只』負責亞洲的業務,形同被貶謫流放到「不毛之地」的廢人。

  這兩人在某天,某時,某地,第一次相遇了。

  「啊!救命啊——」一輛漆黑跑車在停紅燈時,一名男子由街邊的夜店內衝出來,人一時沒注意,直接撞趴在跑車的引擎蓋上,整張臉扭曲的貼著玻璃,樣子狼狽又淒慘。

  坐在車內的鄺睿正心驚的要下車查看,這時從夜店裡又衝出一個扛著沉重吧檯椅的「女泰山」來。他俊眸驟睜,還來不及做任何反應,女泰山已經一腳踹上他的車,並準備將扛在肩上的吧檯椅使力往他車上砸,依他目測,那張不銹鋼製的椅子至少有十五公斤重,若砸下來,趴在他車上的男人必死無疑,而他也準備跟著車毀人亡了。

  就在他目瞪口呆的看著椅子即將落下時,奇跡似的,椅子在空中定格,那要命的凶器並沒有落下。

  死裡逃生後,他驚嚇的眨了眨眼,仔細一看,原來女泰山後頭有一個穿著制服,應是夜店保全人員的彪形大漢及時抓住了椅子,解救了兩條人命以及一輛差點淪為廢鐵的昂貴跑車。

  鄺睿回神後,一把火立即燒上來。「搞什麼,玩命嗎」他火大的下車,對著女泰山咆哮。

  手中的椅子被保全奪下後,女泰山似乎也被自己失去理智的行為嚇到了。

  「對……對不起。」追殺仇人差點傷及無辜,她馬上彎身鞠躬道歉。

  「你這惡毒的女人,我要控告你殺人未遂!」那個趴在車上的男人發現自己毫髮無傷,身旁又有保全護體後,膽子回來了,起身劈頭就罵。

  孫曉湘狠狠的瞪向他。「殺人未遂的罪太輕,我想犯的是殺人罪,你要不要成全我」她氣得想將這只烏龜踩扁後再剁頭,氣死她了!

  被她的氣勢嚇到,那傢伙明顯縮了一下脖子。「你……你這個瘋婆子,算了,我懶得理你!」男人轉身落跑了。

  「臭小子,你還我錢來再跑!」她馬上追上去。

  可才一跑,頭髮就被扯得使她向後仰,孫曉湘痛得回頭,看見跑車主人正一臉怒容的扯住她的馬尾。

  「你幹麼拉著我的頭髮不放?」那小子要跑了,她再不行動就追不上了!

  她急啊!

  鄺睿繃著臉看著滿臉焦急的她。「想走,先賠完我的損失後再走。」他冷聲說。

  「損失?」什麼損失,她不記得椅子有砸到他的車啊?

  她疑惑的順著他不耐煩的目光往車望去——

  「喝!怎麼會這樣」她馬上驚叫起來。

  「怎麼不會?被女泰山象腿踢中的地方,會這樣也很正常。」他冷冷的說。

  女泰山?像腿?這是在講她嗎?眼珠子心虛地轉了一圈。她力氣是大了點,人是胖了點,但哪有他形容的那麼誇張!

  孫曉湘不滿的努努嘴,吸了吸氣,縮縮有點肉肉的小腹。「這個……這輛車看起來很高級,沒想到進口車的保險桿這麼不中用,我不過輕輕抬腿踩一下就……就凹進去了,這……車子是山寨貨嗎?」她硬拗。開玩笑,光憑她那點微薄的薪水,要賠她可是賠不起!

  「就我所知,這是一個孔武有力,扛著十幾公斤的椅子一腳踹上車子保險桿,準備砸人的女泰山干的,這跟『輕輕踩一下』或者車子是『山寨貨』好像一點也扯不上關係!」鄺睿憋著怒氣,一句一句的指控。

  垂下肩膀,她尷尬的低頭。「呃……抱歉啦,這個……那你留下電話號碼好了,我會與你聯絡。」事實勝於雄辯,她不得不坦承錯誤。

  「為什麼要我留下電話號碼?肇事的是你,萬一你跑了我怎麼辦來,你電話號碼幾號?」他態度惡劣的問。

  好凶!「0932……99……9×××××。」

  「哪有那麼多數字?說清楚中間到底有幾個9!」

  孫曉湘口水一咽。這男人是阿修羅轉世嗎?凶神惡煞一個!「是093299××××啦!」她不甘不願的再重新復誦一次手機號碼。

  他馬上輸入手機後再撥出確認,她正要接,他就掛斷。「電話沒錯,名字」

  這傢伙連說話都很酷。「孫曉湘。孫子兵法的孫,破曉的曉,湘——」

  「夠了,知道姓什麼就可以,我沒興趣知道你的全名!」鄺睿不耐煩的打斷她的自我介紹。

  她不高興的閉上嘴巴。

  「我姓鄺,記著,車子送廠維修後,我會跟你聯絡並將賬單寄給你!」說完這些話他就迅速上車,下一秒,車子駛出路口。

  可是悲劇還沒結束,很快地,在某天某時某地,他們第二次相遇了。

  影城內,打扮入時的女郎得意的挽著身穿名牌polo衫身材挺拔的俊帥男子,買了兩張電影票後,準備入場。

  「對不起,對不起,借過,借過,借——啊!」

  隨著最後出現的一聲慘叫,鄺睿發現自己的胸前濕了一大片,他愕然的抬頭尋找肇事者。「是哪個笨蛋——是你!」他的錯愕感迅速加倍中。

  「竟然是你!」四目交接後,孫曉湘也驚愕住。

  鄺睿的臉部肌肉幾乎抽搐起來。「你是沒長腦的跳蚤嗎」他聲音氣得發顫,就連身旁的女伴也看傻了,一時不知道要怎麼反應。

  跳蚤?這是在罵她嗎?她屏住呼吸。不過這好像比女泰山好,起碼小巧玲瓏多了。「嗨,好……巧,這世界怎麼會這麼巧?我們又碰面了。」孫曉湘乾笑,心裡暗嚷著:怎麼這麼倒霉連續碰到這個傢伙兩次,兩次的場面又都不怎麼好看,這下慘了!

  他瞪著她,好像她是個怪物。

  她注意到他沾著可樂的衣服黏貼在胸膛上,胸肌正因為憤怒而用力起伏著。「我不是故意的!」她極快的解釋。

  可惜他聽不進去。

  「很好,上次修車的十二萬賬單我才正要寄給你,現在再加上這件衣服一共是十三萬二,明天我會要快遞立刻將賬單送到你手中!」鄺睿咬牙切齒的說。

  「什麼十三萬二!」她嘴張得老大。「不會吧,修個保險桿要十二萬?還有,你這件看起來很普通的休閒服要一萬二?」她沒聽錯吧……十幾萬?天啊,這是她四個月的薪水了!

  「你如果對賬單內容有質疑,我會附上修車明細,以及這件衣服的發票!」聲音由他的齒縫中迸出。

  孫曉湘差點沒暈倒。已經債台高築的她,這下子真要破產了!

  嗚嗚…:早知道就不要無聊的跑出來看電影,還買什麼可樂,嗚嗚……

  「可不可以……分期付款啊?」她厚著臉皮懇求。

  「分期?敢跟我提分期」

  「不行嗎?」她無比卑微的望著他。

  他瞪她的眼睛簡直瞇得不能再瞇。「十三萬二一次付清,七天後我要收到錢,而且是現金,聽清楚沒」他怒吼。

  「七天」她嚇得手一抖,殘餘的可樂再度灑上某個人的身上,而且,不偏不倚的就灑在下半身的重點部位。

  那處濕了一片,形成了個煽情的畫面。

  凌厲的眼眸愣了一下,再度緩緩瞇起,臉頰兩側肌肉明顯抽動。「褲子一萬八,加起來剛好十五萬,三天後還款,少一天或少一塊,我們法院見!」

  青天霹靂!「是這樣嗎?衣服一萬二,褲子一萬八,這都算在我頭上是嗎?那好,從現在起,衣服褲子都是我的了,把衣服褲子給我脫下,誰叫你穿我的衣服的」刺激過度,她抓狂了。

  冥冥中,總有很多不是預期中的事會發生。

  在某天某時,第三次的相遇,再度不幸的發生——

  「我絕對不會拋出我手上的股票,『金越百貨』也絕不會落到『亞登集團』手中,回去告訴你父親,吃相別太難看,什麼都要!」總經理辦公室傳出高分貝的怒吼聲。

  原本要親自端茶水進去招待貴賓的第一秘書,想敲門的手頓了一下,立刻機伶的放下,後退,轉頭,犀利目光射向第二秘書。

  第二秘書耳朵沒聾,這時候進去準是當炮灰,於是她立即看向剛跑腿送完文件回來的小秘書。

  不知發生什麼事,孫曉湘呆呆的走上前,二秘很快的由主秘手中接過茶水,轉而塞進她手中。

  「送進去吧!」二秘面不改色的吩咐。

  孫曉湘疑惑的抿了抿唇。她剛才錯過了什麼嗎?還是裡頭來了凶神惡煞?

  「你們確定由我送進去?我記得早上二秘還在說下午來的貴賓超級帥,你們兩位要親自招待的。」她提醒她們這件事。

  兩人尷尬的輕咳了一下。

  「叫你進去就進去,哪來那麼多廢話!」主秘臭下臉來。

  二秘則是捏了她的手臂一把,以眼神示意她閉嘴,辦事去。

  被兩人的眼刀一射,最後她只好乖乖到總經理辦公室門前,一臉莫名其妙的端著茶水,敲了一下門——

  「滾進來!」總經理年紀有五十了,平常的肺活量沒這麼大的。

  孫曉湘聽到這吼聲,不敢進去了,但是有人在背後推了她一把,還順道開了門讓她踉蹌地衝進去,待站穩後,她連忙轉頭,發現門已被二秘關上。

  這兩個人還真狠心!她趕緊查看茶水有沒有灑出來。還好,只灑了一點點,至少還有六分滿。

  進門後,首先,就看見正對著門而坐,被氣得滿臉通紅兼眉毛倒豎的老總。這位貴賓到底說了什麼惹毛了他?顯然她進來得極不是時候。

  她再看看背著門而坐,頭髮剪得整齊的後腦勺。這就是主秘及二秘瘋狂讚頌的帥哥?到底有多帥,她可得藉機好好「參觀」一下。

  「總經理請用茶,還有這位先生,您也請——」她走上前,彎下腰,送上老總的茶水後,轉頭看見某人,話卡住了。媽呀!

  「又是你!」鄺睿臉色也是一變。

  一看見他,立即讓她想起一件事。錢……怎麼辦?債主登門,該不會是討錢討到老總這來告狀的吧

  她冷汗直流。這人不會這麼惡劣吧?如果她丟了工作,他也拿不到錢呀!

  「你——」她心急如焚的朝他擠眉弄眼,警告他不要胡作非為。

  老總眼睛利得很,馬上發現異狀的問:「怎麼,鄺睿,你認識我的倒茶小妹?」

  倒茶小妹?孫曉湘的臉瞬間爆紅了起來。

  原來在老總的認知裡,她真的只是一個負責幫他倒茶水的小妹

  這雖然是事實,但好歹她的職稱掛的是秘書室裡的第三秘書呀,他就算不這麼稱呼她,叫她的名字也好,現在竟然還在這傢伙面前,把倒茶小妹這四個上不了面的字眼搬出來,她簡直尊嚴掃地了!

  等等……老總問這話的意思來推敲,不就是說這小子還沒提起過她的事?

  她偷偷瞄向那個叫鄺睿的傢伙,他似乎看出她的緊張,很故意的朝她輕蔑冷笑。

  真是個討人厭的傢伙!孫曉湘憋紅著臉,「總經理,我跟這個人——」

  「我們不認識!」在她還未表明之前,鄺睿先行插話。

  她嘴還張著。這小子是不想跟她扯上關係,所以裝沒見過是嗎可惡!她也正要說不認識他的,居然讓他搶先了!

  「那你們的表情怎麼會那麼的——意外?」老總精明的提出疑問。

  「剛才進大樓時,在電梯裡與這胖女人——」鄺睿上下掃了她一眼。「也就是你的倒茶小妹打過照面,現在『不幸地』又見到面了。」他這話說得既損人又譏諷。

  孫曉湘聽出他的弦外之音。不幸的是她好嗎這傢伙如果不是來告狀,那到底是來做什麼的

  她立即收斂臉部表情,放下該給他的茶水,反駁道:「我不是胖女人,只是比芭比娃娃那排骨精多一點肉,再說性感萬人迷瑪麗蓮夢露也是肉肉的!還有,我也不是倒茶小妹,我是總經理的第三秘書,第三秘書!」她忍著氣強調。

  鄺睿睨她一眼後,再看向她抱在胸前的托盤,輕視的眼神連瞎子都能看得出來,他就是認定她只是一個端茶小妹!

  是可忍,孰不可忍,她刻意拉拉衣服,站直腰桿。

  「總經理,您繼續談事情吧,『三秘』我先出去忙了,您還有很多文件需要我幫您確認的!」她努力維持住最後一絲尊嚴。

  老總詫異的看了看她突然挺直的背脊。他記得以往她在自己面前,別說挺腰了,連臉都沒抬過幾次,搞得他其實跟她很不熟,這胖丫頭今天是吃錯藥了嗎?

  「你叫曉……曉湘是吧?」他想了一下,終於想起她的名字了。

  「是的是的。」她感動的猛點頭,大有在鄺睿面前挽回一些顏面的感覺。

  「嗯,你出去吧,順便把我的茶水換成咖啡。我說過幾次了,一天我只喝一杯茶,這是第二杯了,連這個都搞不清楚,快去換吧!」

  咬緊下唇,她臉龐漸漸垂下,幾乎不敢去看坐在一旁那傢伙的嘲笑眼神。真是尊嚴掃地啊,如果有地洞可以鑽,她想鑽了。

  「不是說要出去了,還杵在那做什麼」

  丟死人了,她被老總攆了!

  在總經理辦公室的門板被闔上的同時,不顧主秘與二秘好奇詢問的眼光,她捂著熱燙的臉直奔化妝室。

  才出化妝室,孫曉湘在門口又遇見了鄺睿。

  「二十九分了!」他看著表說。

  她像見鬼一樣的看著他。這是女廁門口,這傢伙站在這裡做什麼?

  「什麼二十九分了?」

  「你進去裡頭二十九分鐘了,拉肚子嗎?還是在裡面跟大便討論自己是三秘還是小妹?」他冷言冷語。

  「你!」

  「怎麼樣,跟大便討論後的結果如何?」

  「你這尖酸刻薄的傢伙!是怎樣,你變態的守在女廁門口,就是要對我說這些有的沒的嗎?」神經病!

  鄺睿笑得依舊很欠揍。「當然不是,跟我來吧!」說完,他帥帥的轉身。

  有毛病,她為什麼要跟他走啊!她偏不聽他的走人。

  「你儘管走,明天就會收到律師的信函了。」涼涼的聲音自她背後傳來。

  「律師信函?」孫曉湘嚇得趕緊轉頭,瞧見那傢伙頭也不回的踩著帥氣步伐進了電梯。

  她咬緊牙根,沒志氣的連忙追上去。

  「你說……律師信函是做什麼用的啊?」走進電梯,她陪笑的問。

  瞧見他瞄她,她真是恨死他的眼神了,好像真當她是低等動物,她跟他一樣也是人好不好,不是阿米巴原蟲!

  「你欠我十五萬,目前只匯了一萬進我戶頭,還差十四萬。我記得說過不得拖延的——」

  他話還沒說完,已經有人能屈能伸的抱住他的手臂,唱哭調似的向他哀求。

  「我剛被人騙財騙色,最近手頭緊一點,就連那一萬也是我省下一個月的餐費才湊出來的,你再寬限我一些時間,我會還你的!再說,我看你錢很多,應該不差這一點點微不足道的小錢,所以這錢——」

  就算她可憐兮兮,他也毫不買帳,更不准她賒帳!

  「我再有錢也是我的事,況且有人嫌錢多的嗎?廢話少說,什麼時候還錢?」他冷酷的索討。

  「你這傢伙真的很無情耶,寬限幾天會少一塊肉嗎?我又不是不還錢!」她都已經低聲下氣的求他了,這傢伙還真不近人情!

  「無情?我為什麼要對你有情?你是我什麼人嗎?」他說的話更刺人了。

  「我不是你什麼人,也不想倒霉的是你什麼人!一點人情世故都不懂,只是只冷血動物,誰跟你扯上關係誰倒霉——欸,你做什麼?」她看見抵達一樓的電梯門開了,他不出去反而又將電梯門關上,按回原來的樓層。

  「我剛才忘了跟你老闆討論一下他員工的債務狀況,雖然只是個倒茶小妹,但畢竟是待在總經理辦公室的人,財務若有問題,操守也要注意。」

  孫曉湘一聽,牙齒都打顫了。她聽過最毒婦人心,原來無毒不丈夫,這傢伙才是最毒的!

  她趕緊隨便再按下一個樓層,在電梯抵達總經理辦公室前,將他拉出電梯,前往少人走動的樓梯間。

  真是一窮當十惡,她只好當個厚顏無恥的人了。「沒聽過人死債爛嗎?你一定要逼死我嗎?」她可憐的說,這回不是裝的,而是真的很悲苦。

  為什麼她難看的樣子都在這男人面前盡出?這傢伙上輩子跟她相剋嗎見他嘴角露出一絲若有似無的笑意,她猜不出是什麼意思。是認為她值得憐憫呢,還是真的很蠢?

  不過她想,這傢伙的腦袋裡大概裝不下憐憫兩個字吧!

  「要我不去找你老總也行,先訂一個還款計劃給我。」

  一聽這話,她眼睛亮了起來。這傢伙心軟了!「你願意讓我分期付款」她立即鬆口氣。想不到這傢伙還殘存一點悲天憫人之心,真難能可貴!她眉開眼笑。

  鄺睿瞅了瞅她,冷笑。「分兩期,一期七萬。」

  「兩期太猛了,分十四期,一期一萬。」她馬上說。

  「四期,一期三萬五。」

  「不行,這比我一個月薪水還高,分十期,一個月一萬四!」她討價還價。

  「五期!」

  「八期!」

  最後,他緩緩朝她一瞟。「一期!」

  「七——」原本還想再爭取的人登時舌頭打結。「好啦,五期就五期!」這傢伙真的很難溝通耶。

  「嗯,每期的時間是三天,五期共十五天,半個月內所有錢要全數歸還。」說完他轉身要走。

  「你說什麼一期三天,通常一期不都是以一個月計算的嗎?你耍人!」聽清楚他說什麼後,她跳腳的追上去,但他已經再度進到電梯裡,她來不及衝進去,只好等下一班電梯到來,好不容易也趕到一樓,他卻已坐上車,她心急的拍他車門。「喂,你別走,跟我說清楚你再走!」

  按下車窗,他朝她露齒一笑。「跟你說話只會浪費腦細胞,所以什麼都不用多說,十五天還完十四萬就行了!」然後車窗再度絕情的升起,車子也無情的駛走。

  孫曉湘氣得在後頭吹鬍子瞪眼的罵道:「你這傢伙上輩子一定是個守財奴,放高利貸的!」

  車中,鄺睿盯著後視鏡裡那團氣呼呼的圓球,嘴角不由自主的向上揚起。

  其實,在今天再度見到她以前,他壓根忘了這筆錢以及她這個人,但是看她穿著合身的套裝,裹著肉肉的身材,挺著腰說她不胖,還自詡是瑪麗蓮夢露後,他對她,算是注意到了,這女人根本就是個——腦震盪的無尾熊!

作者: £馡馡£    時間: 2013-3-6 06:49 PM

第二章

  「我說,我一個月薪水也才三萬塊,你要我半個月還清十四萬,那真的不可能啦,你可不可以再通融一下,至少給我五個月,五個月後我一定還清。」跟在正要進餐館用餐的鄺睿屁股後頭,孫曉湘拚命拜託。

  她透過二秘好不容易查出這傢伙究竟是何許人也,才知道他是大財閥的兒子,有錢得很,十幾萬這種小錢對他來說根本不算什麼,分明就是想整她,讓她痛不欲生,才急著逼她還錢。

  他就這麼氣她弄壞他的車,弄髒他的衣服?

  當然啦,她那天的確是過分了點,硬要他當眾脫下衣服給她,後來他也真的脫了,還立刻在影城附近的高級服飾店又買了一套全新的衣服。那一套更貴,上衣加褲子總共五萬六千一,她當場咋舌到說不出話來。有錢人都這樣隨性花錢的嗎?

  後來他將那套脫下來的髒衣服砸在她的臉上,她只得拖著沉重的腳步將衣服拿去送洗,額外再花了五百元的洗衣費,但還是沒能洗乾淨,可樂真毒啊!

  壓根對這個不時出沒哀求的眼神視若無睹,鄺睿當她是空氣,如果她「忘情」靠得他過近,他還會伸出手將她的胖臉推離,然後繼續做自己的事。

  「喂,別這樣嘛,人有臉,樹有皮,我是真的有困難,不然不會這樣厚顏無恥的求你的。」孫曉湘不惜拋棄一切尊嚴也要求得一線生機。沒辦法,手裡無錢活死人,她就是個沒出息的活死人!

  他連分神看她一眼也沒有,逕自進入餐館,點了套餐。

  她原本想跟他一起坐下去的,但是不小心瞄到菜單上的價錢,一客中午的經濟套餐居然這麼不經濟,要價一千一百八十元,還要外加一成服務費!當下屁股哪還敢坐去,她連水也不敢喝了,乾脆就站在他身邊,看他吃。

  自己在服務生眼中,看起來應該就像是少爺身旁的跟班吧。

  孫曉湘人窮志也窮,正想著要不要先回去算了,忽然聽見少爺……鄺睿開口。

  「兩天了,你煩我的時間怎麼不乾脆去賣血?」切著肉排,鄺睿不疾不徐的指點她一條路。

  兩天來一直當她是屁的人突然間開金口,還真是嚇她一跳。

  「我想過了,但抽光我的血也賣不到十四萬。」她馬上說。

  他微微低下頭,可疑的好像在掩飾什麼,他在笑嗎?

  她是認真的想過去做血牛,行情也打聽了,但是錢真的不好賺,姑且不說她的血型是便宜的大眾貨o型血,尤其聽說最近o型血的庫存爆量……怎麼,現在是所有o型血的人都有經濟危機嗎?大家都趕著出來賣血求生

  「不是還有腎可以賣?那個價錢好很多,不然眼角膜也可以,肝也有很多買家搶著要。」他抬起頭,繼續不冷不熱的建議。

  這下她確定他剛才是在低頭恥笑她了。

  可惡!

  「你太狠毒了吧!才十幾萬而已,有必要逼成這樣嗎」她的忍耐力本來就有限,被逼急了,本性立即顯露出來。

  鄺睿聳了下肩。「我只是給你點意見,你可以參考,做不到也是你的事。」他慢吞吞,不痛不癢的說。

  聽他這番話,她牙齒都快磨成粉末了。「你這臭小子,你以為你有什麼了不起?不過就是有點臭錢——」

  「坐下,快點坐下!」他忽然臉色一變,拉著她往自己身旁的位子坐。

  「喂,你做什麼?」她還在罵人呢,而且正要瀟灑退場,他拉她坐下做什麼?

  「不要囉唆,待會乖乖坐著,什麼話都不要說,聽到了沒有?」他嚴厲的警告她。

  孫曉湘挑了下眉。他發病了嗎?這是做什麼

  椅子都還沒坐熱,一位身材窈窕到讓人嫉妒的女人就搖著屁股走過來了。

  「睿,我總算找到你了,你為什麼都不見我太過分了!」一來,美ㄝ就先看見坐在他身旁的障礙物。「叫你家傭人坐到別邊去,我有話對你說!」

  傭人?孫曉湘火氣又上來了。她長得像傭人嗎?這三八女人!

  「她不是傭人,是我的新女友。」鄺睿竟然面無表情的介紹。

  這話一說完,孫曉湘登時倒抽一口氣瞪他。這傢伙瘋了

  然後,她聽見那女人的抽氣聲更大。

  「這麼醜,這麼胖,你說她是你的新歡」那女人不敢置信的驚呼。

  莫名遭到侮辱,孫曉湘鼻孔大張的呼吸,不由自主的噴氣。「你說誰丑,誰胖了?你這沒禮貌的女人!」

  「當然是說你,你趕快去整容吧!我的眼睛禁不起刺激,睿怎麼可能會看上你這種貨色」那女人露出一臉的嫌惡狀。

  真是物以類聚,什麼傢伙就會認識什麼樣的人。「你——」

  「我喜歡像瑪麗蓮夢露一樣肉感的女人,這你不知道吧?我之所以看不上你,就是因為你在我眼裡,是一個毫無性感可言的排骨精!」在美女要開罵前,鄺睿又有驚人之語。

  孫曉湘頓時瞠目結舌。這話好熟……

  「可是她與瑪麗蓮夢露差之千里——」那女人愕然。

  他突然摟住孫曉湘的肩膀,再度打斷那女人的話,微笑說:「她很好,很新鮮,也很有肉感,是我沒嘗過的類型。」

  眼睛大睜,半晌後,孫曉湘總算明白這小子的意思,喝!原來是拿她當擋箭牌!

  「呵呵……睿,討厭啦,說什麼新鮮貨!我確實肉肉的,白嫩好吃,吃過的人都說贊,很有口碑的。」她朝他挑釁地拋了一個媚眼。

  鄺睿的臉微微扭曲。這女人!

  「多延五個月我就配合演出!」她趁機在他耳邊小聲要挾。

  他瞇眼。「一個月。」

  「四個月。」

  「不——」他祭出最後底限,在她耳邊嘰裡咕嚕。

  「我再也看不上別的男人了。睿,能認識你真好!」聽見他說願意少一期的錢後,孫曉湘聲音發嗲地倒進他懷裡。

  那女人見了後氣壞了,不可思議地看著他。「睿,你眼光是怎麼了,怎會差到這種地步?你中邪了嗎?」

  鄺睿冷笑。「就當我是吧,我現在真的很迷她,你回去告訴那女人,別再試圖掌控我的人生,我自己的老婆我自己會找!」他冷然地說。

  孫曉湘心驚。老婆?難道這女人是他的老婆人選?

  還有,既然這傢伙說迷她,那應該會不吝嗇賞賜她一頓餐吧?把握機會,她招來服務員為自己叫了兩份套餐。

  見她趁火打劫,鄺睿好氣又好笑,手改而摟住他的腰,軟軟的,摸起來意外的舒服。

  突然被吃豆腐,孫曉湘朝他瞪眼警告,而他則回了一個「你敢趁火打劫,我就趁機揩油」的笑臉。

  「睿,你太過分了,敢這麼對我,你會後悔的!」

  當他們兩人暗潮洶湧的暗鬥是在眉來眼去對自己示威,那女人氣的掉頭離去。

  「她走了!」瞄著那美麗但是氣壞了的女人背影,低呼一聲後,孫曉湘再回頭盯著自己的腰,以及腰上那指甲修剪乾淨的手。

  鄺睿朝她微微一笑,手硬是多停留了五秒才移開,原來胖女人的腰摸起來這麼柔軟,他竟還覺得意猶未盡?感覺自己的想法很離譜,他的表情變得有些奇怪。

  「喂,她是誰?」這時候餐也送來了,孫曉湘毫不客氣地往嘴裡塞食物。

  「太唐集團總裁的獨生女,簡優莉。」他回答的同時,手掌縮張著,看起來是在把玩自己的手,其實是在回想:為什麼這胖女人腰間的肉感這麼好?

  「喔,太唐——什麼?那不是本地首富的女兒嗎?你把她氣跑了?」她口裡的食物差點沒有噴出,他頭殼壞掉了嗎?那女人有錢的可以砸死人,是人人想巴結的對象,他竟然用這種不入流的方法將那天之驕女氣走?

  「嗯。」握緊手掌,決定不再對剛才的觸感多做聯想,鄺睿冷酷地點頭。

  她難以理解地看著他,忍不住再問:「你跟她是什麼關係?」

  「她是我的未婚妻。」

  孫曉湘的腦子瞬間停頓了3秒。「未婚妻?那有錢的女人是他的未婚妻!

  「今天謝謝你的幫忙,這餐算我的,你好好吃,我先走了。」他站起來要先行離開。

  「慢。少一期的錢,而且還多延一個月,這你沒忘記吧?」她馬上提醒他。

  鄺睿哼了聲。「沒忘。」原來這女人也不是當真蠢到沒救的地步,還有一點腦子懂得勒索人。

  他轉身。

  「喂,再等一下,我還有一個問題想問你!」她急急地叫住人。

  他不耐煩地又轉頭。

  看見他這種表情,她決定問重點。「你也認為我跟夢露姐一樣性感嗎?」說完自己覺得羞怯起來,孫曉湘笑得很白癡。

  夢露姐?她叫一個古人「姐」?他翻白眼。「你想知道我喜歡的女人長什麼樣嗎?」

  他突然沒頭沒腦地冒出這句,孫曉湘還真不知道要如何反應。「什麼意思啊?」她虛心求教。

  「那就是——不是你這個樣子。還有,你的臉皮厚得可以做面皮了!我問你,昨天,今天,從小到大你照過鏡子了嗎?」

  「什麼?」

  「如果有,你一定會發現,你的臉跟你的屁股一樣美。」說完,徹底閃人。

  孫曉湘氣得猛嚼嘴裡的食物,好像它們就是那臭傢伙。

  「哼,有本事你就罵到喉嚨龜裂,嘴巴長瘡吧!烏龜王八蛋!」

  深夜裡,一通來自國際的越洋電話按入鄺睿的室內,他接起後,對方劈頭就問了一句——「事情進行得如何?」

  認出了對方的聲音,他神情黯淡地回答。「還在進行中。」

  「混賬,進行中?你在國內多久了,還只是這個進度,果然是個沒用的東西!」

  鄺睿握緊拳頭,一臉的沉怒。「我會加快舞步進行的。」

  「別讓我失望,如果連這點小事也辦不好,就算是你,我也不會對你留情!」

  「我知道,你從來就沒有因為我是你兒子的身份而對你容忍過什麼,這次你放心,我不會讓你失望的!」鄺睿緊繃著臉說。

  「那就盡快給我成果,別盡說些無意義的大話!」

  喀的一聲,對方收線。

  鄺睿眸色轉為深沉,手裡握著的話筒傳出嘎滋聲,接著,電話就被摔向牆角了。

  孫曉湘戴上安全帽,跨上摩托車正準備回家時,鄺睿忽然笑容可掬地出現在她面前。

  她嚇得差點撐不住摩托車,還好他眼捷手快地扶她一把。

  「你找我?你說延一個月的,不是要出爾反爾吧?」站穩後,她緊張地問。

  他持續帶著「友善」的笑臉,並且「好聲好氣」地說:「我不是來催款的,我是有事拜託。」

  她心中警鈴大作。「有事拜託我?」

  「沒錯,我們換個地方聊聊吧。」

  孫曉湘瞪著他。這傢伙有問題,他所拜託的事八成不是什麼好事!於是搖著頭,跨上小綿羊,油門一催,還是快閃得好——

  咦?車子怎麼沒動?

  「鑰匙在我這,你想去哪,我送你去吧。」他搖晃著拿在手中的摩托車鑰匙。

  「我的鑰匙為什麼會在你那?還給我——」

  他不再客氣地拉她下車,直接將人往他停在旁邊等著的名車裡塞,隨後入車。

  「喂,你想做什麼,想綁架我嗎?喂,你要帶我去哪?」眼看掙扎無效,孫曉湘恨恨地問。

  他當沒聽見,車子一路駛離路邊,過了約五分鐘後才轉頭面對她。「你坐汽車都習慣戴安全帽的嗎?」吼!都忘了頭上還戴著頂安全帽。她臉頰爆紅地趕緊脫下來。「你習慣做什麼事都為所欲為的嗎?」她也不滿地問。

  鄺睿抿嘴一笑。「大部分是這樣沒錯。」

  這傢伙還真是膽大妄為!「先說好,我長相不怎麼樣,賣不了幾個錢的!」

  看她一眼,他露出一笑。「但論斤稱,也許價格還不錯。」

  「你!」她的理智全部被他秒殺,換上的是一種動物性的攻擊本能。她想咬死他!

  在她的嘴要咬過來之前,他伸手將她的嘴捏住,然後擠到另一側去。

  「別惱了,我有一筆交易要跟你談,等聽完我的交易內容,你可能就不會咬我了。」

  「交易?什麼交易?她詫異地忘了原先意圖,不解自己有什麼可以跟他談交易的。

  將車子開往路邊停下,他轉頭看她。「你欠我的錢不要還了!一開口就夠爽快。

  有這麼好的事?孫曉湘眼睛綻亮,「那……我能幫上你什麼忙呢?」馬上從善如流地問。

  「就一點小忙,你輕而易舉就可以完成的小忙。」他伸出兩隻手指頭,比出短短的距離。

  「是嗎?」她喜上眉梢。這傢伙大發慈悲了嗎?「要我幫你跑腿或打掃,還是幫你洗車?或是要我每天幫你準備便當抵債也行,這些對我來說都是輕而易舉的事!」

  他笑容更親切了。「不不不,比這些事更容易,不需要太大的勞動。」

  「那是什麼呢?你說吧,就算再容易的事,我都會全力以赴去完成的!」她眼神充滿感激地凝望著他。看著她閃著亮光的眼睛,鄺睿驀然在心底發笑,感覺很有趣,也很樂,他已經很久沒有「樂」這種感覺了。

  「很好,我就知道這筆交易可以輕易達成。事情是這樣的,我希望你能由辦公室拿幾分文件的複印本出來,就這麼容易,這麼的不費吹灰之力。」

  「幾分文件的複印?」笑容逐漸消失,「你要我做商業間諜?」她板起臉問。

  「我想你誤會了,基本上,以你腦子結構簡單的程度,我不可能要求你做那些超出負荷的事,所以商業間諜這種角色,我建議你不要想太多。

  這傢伙難道不知道自己的嘴有多討人厭嗎?

  「你不要以為我不知道,我聽說了,你想收購我們百貨,我們老總已經正式回絕你了,你還想做什麼?我不會背叛我們老總的!」她義憤填膺地說。

  這傢伙的表面身份是國際連鎖飯店的小開,其實背後根本是一家收購公司,專門以低價收購,併吞他人的公司來致富。這原本也沒什麼,只是她聽說,他所屬的亞登集團唯利是圖,行事卑鄙,經常以不擇手段併吞他人公司獲取暴利後,便拆解對方,讓該公司惡性倒閉。

  這樣的人,難怪老總不肯與他們合作,老總的決定是對的!

  見她不配合,鄺睿收起笑容,語帶威脅,「上岸要錢,落水救命,你最好想想什麼對自己才是最好的。」

  「哼,這間公司是我上了五年班的衣食父母,我不會做出忘恩負義的事!」她義正嚴詞地拒絕。

  氣氛僵了片刻,他忽然拿出口袋裡的支票,遞到她面前。「這樣好了,不僅你欠我的錢不用還,我再給你一百萬,如何?」

  一百萬?那麼多!

  「怎麼樣?考慮一下,我不會要你多做什麼的,就兩份文件,你只要弄到這兩份文件的複印本,這一百萬就是你的了。」他晃了晃手中誘人的支票。

  孫曉湘的眼睛睜得像核桃那麼大,見錢眼開就是她現在的寫照。

  沒有人不愛錢的,有錢能使鬼推磨,人在前底下的道義都是屁!他冷笑。

  而這女人,也是一樣的。人的價值,在遭受誘惑的一瞬間就被決定了!

  她貪婪地看著支票。「你真的很懂得人性,更懂得我的困境,我最近都要被錢逼瘋了,

  有了這筆錢,我就無債一身輕,可以快樂似神仙了。」

  料定魚兒已上鉤,鄺睿不屑地笑著。這就是錢的功用,從小他就知道如何善用自己的資源。

  「記著,我要一份金越近一年的業績報表,還有你老闆的私人賬務,這兩項東西近期內盡快給我——」

  「你是不是搞錯了什麼?我又沒有答應你要幹這種事。」她馬上潑他冷水。

  鄺睿一愣。「你拒絕這一百萬?」

  「嗯。」她點頭。

  「那我再加碼呢?」

  孫曉湘搖頭。

  「兩百萬如何?」他很訝異。

  「別說了。」

  「兩百五十萬?」

  「我說別說了!」

  「你到底要什麼?」

  她瞪他,「這位先生,你忘了我只是個倒茶小妹嗎?再加上我結構簡單的腦子,你交代的大事,不是我這種能力的人能做到的,所以很抱歉,像這種豬狗不如,背信忘義的勾當,你找別人做吧!」講完,她打開門就要下車。

  「等等!」他將她拉回,不可思議地看著她,「你沒有腦袋嗎?為什麼要拒絕我?」

  她不是見錢眼開的人嗎?怎麼錢就在她面前唾手可得了,她居然不要?

  「我剛才不是說得很清楚了?我不做小人的,就算你給我再多報酬也沒用,我不會受誘惑的!」

  鄺睿愣愣地望著她,不能理解她為什麼不接受。

  「告訴你吧,我不懂得什麼大道理,但也知道人生最重要的是活得清清白白,我不想因為這個污點,毀了我後半段的人生,這項交易就當作我沒聽過,再見了,小子!」甩開他的手後,她下車。

  他大怒道:「第一個機會是上帝給的,第二個機會是靠自己努力的,既然你不受教,那你欠我的錢——」

  「放心,我就算去割腎賣肝也會還你錢!」站在車窗外,她面不改色地說。

  僵硬的臉龐充分說明鄺睿有多憤怒,掉過頭,他重新發動車子,迅速駛離。

  車子開了半個鐘頭後,他轉頭才發現遺落在他車上的安全帽。

  先是怒瞪,而後抓起安全帽要丟到窗外,但忽然想起那個胖女人戴這頂安全帽的呆樣,他手一頓,莫名其妙地笑了,還越笑越過火,越小越大聲,最後笑到連車都沒辦法開,乾脆停到路邊去,抱著安全帽笑個夠。

  笑了好久,他才終於停止。

  「看不出來她挺有骨氣的嘛。」將安全帽放回副駕駛座上,他感到不可思議。明明剛才還怒火中燒的,如今怒氣全消,甚至對於她的拒絕還帶著一絲絲不該有的欣賞——

  他瘋了,八成是氣瘋了!

  現在情況大逆轉,換鄺睿追著她跑了。

  同樣的下班時間,孫曉湘由便利店買了碗方便麵走出來後,轉身將臉欺近一路跟在她屁股後頭的男人,與他鼻眼距離在五公分以內。

  「你看仔細,盡量看仔細點!」她忍無可忍地吼,「看清楚,我像奸細嗎?」

  嫌棄地將欺近的孫曉湘推開後,他說:「你如果答應就不用吃這種泡麵了,有腦子的人就不會拒絕這麼好的機會。」

  她鼻孔噴著怒氣。「這位先生,我剛才不是說了嗎?我不是奸細,不會做小人的事,還有,金越百貨在全世界都有據點,我打聽過了,你們亞登雖然已經取得歐洲以及韓國的經營權,但是最賺錢的國內與日本卻始終無法取得,所以才想盡辦法要逼我老闆賣出股權,你真卑鄙耶!我看老總那天對你的態度,完全沒有打算讓你得逞的意思,你是不可能取得金越在國內的經營權的!」

  「不可能只存在於蠢人的字典裡,在我的生命中沒有這三個字!」鄺睿哼了聲,心底倒是對她另眼相看。原來她很清楚他想做什麼,不笨嘛!

  「你這人天生就是這麼狂妄嗎?難道沒有遭受過任何挫折嗎?」她很受不了。

  他看她一眼,原先跋扈的氣焰頓時消失。「不,你錯了,我一輩子有大多數的時間都與挫折為伍。」

  突然的氣氛轉變讓孫曉湘驀然一愣。他說這話的苦澀,完全與他不搭界,讓她反而不知說什麼好。

  怎麼搞的,她還是習慣天之驕子的他說些目中無人的話,現在這話不像是他會講的。

  不敢多探問別人的隱私,她默默地往公車站牌方向走去。像他這種自我意識超重的男人,多問只會遭白眼,可能也沒好下場。

  「不用等公車了,我開車載你回去。」回過神,鄺睿立即收起不該出現的低落,打算利用時間在車上繼續遊說她。

  孫曉湘的火氣頓時又冒了出來。還敢跟她講車?多虧他,她的摩托車都被拖掉了!

  「不用了,我才沒興趣上車吃你的毒蘋果!」他居心不良,她才不稀罕坐。

  「這位小姐,你可能搞錯了,毒蘋果不是給你這種人吃的,是給那種皮膚白得像雪,被人稱之為公主的人吃的,而你,連灰姑娘都當不上,就算玻璃鞋讓你穿,你的胖腳也只會擠碎玻璃鞋而已。」

  太毒舌了,這傢伙還是人嗎?還將刺骨毒話當成幽默!

  「你這白癡的傢伙,沒有人要吸收特務還像你這種態度的,你滾吧,我是史瑞克,我又綠又壯,不用吃什麼蘋果,回家吃泡麵就可以了!」

  再度遭到拒絕,鄺睿不由得皺了眉頭。原本以為她不是個難搞定的人,可現在他卻真實感受到自己踢到鐵板,這塊板子還是來自外層空間,非常剛硬,正盤算著是否該換個方式對付她,西裝口袋裡的手機就響了。

  他拿出手機接通。「喂?」

  聽出對方是誰後,他的臉色明顯沉下來。

  「親自打來有事……你要來這裡……什麼時候……這麼快……」他刻意走到離孫曉湘四五步遠的距離,到旁邊講電話。

  終於能專心等公車的孫曉湘立刻拿出買泡麵時多買的蘋果麵包來啃。老實說,她食量很大,一碗泡麵加一個麵包是吃不飽的,但有這傢伙在,她又不好意思多買,就怕他的毒舌不知又要在便利店的店員面前說出什麼話來,所以,今天就只好暫時挨餓了。

  「你要見她……沒有必要吧?」

  她啃著麵包,孫便聽他講電話,忍不住猜想電話那頭是誰。能讓這傢伙的眉心皺出深折,這人肯定很厲害,八成是個比他還行的狠角色。

  她偷偷打量他,鄺睿發現後,眼神超殺地瞪她一眼,嚇得她馬上縮回目光。

  「自己說話那麼大聲,又不是我無恥地想偷廳。」她不平地碎碎念。

  因為等公車的時間實在太無聊,她的視線往對街溜躂去,瞬間,整個人就變得殺氣騰騰。

  「該死的傢伙,你終於出現了!」丟下吃了一半的麵包,連泡麵也甩在地上不管,孫曉湘飛快往對街跑去。

  正在講電話的鄺睿一愣,匆匆說:「我不跟你說了,還有急事,好的……我會帶她去見你!」結束通話後,又是一愣。

  明明有些份量的人身手可以如此矯健,轉眼人已經衝到對街去了!

  她的目標是——視線循著她追的路線望去,他看見了先前那個被她追殺到趴在他車上的男人,正摟著辣妹招搖過市。

  知道那女人想做什麼,他馬上長腿一跨,跟著追了上去。

  「豬八戒,你敢拿我的錢去泡妞,把我的血汗錢還來!」孫曉湘一面沖一面大喊。

  男人發現到她,簡直嚇破膽,丟下辣妹轉頭就跑,而孫曉湘不顧形像地狂追,沒兩下子就揪住逃命的男人,抓著他的衣領狠狠打著他的頭。

  男人吃痛,沒用地大聲喊救命。

  「王八蛋,我打死你這個沒水準的騙子!」她繼續猛打。

  但畢竟對方是個男人,力氣比她大,一開始只是嚇慌才任她打,等到反應過來後,便火大地抓住她打人的手。「你這瘋婆子!」他使盡力氣將她摔向街角,人就跑了。

  「喂,你還好吧?」鄺睿趕到,看見孫曉湘趴在地上起不來的樣子,再對照她剛才打人的狠勁,只覺好氣又好笑。這女人究竟是什麼投胎轉世的?是發了狂的楊貴妃,還是製造有瑕疵的女金剛?

  他伸出手要扶她起來。

  「你先別管我,我求你幫幫忙,先幫我逮住那小子再說,再讓他跑了,我真的會找不到人!」她可能骨折了,連站都站不起來,所以十萬火急地拜託他幫忙。

  望了望已經跑了超過二十公尺遠的男人,再見她焦急的臉孔,一抹奸詐的笑容由鄺睿唇邊浮起。

  「我可以負責幫你將人追回來,但是你得答應我——」

  「你這小子居然——」孫曉湘氣結。「我說過貧賤不能移的。」
作者: £馡馡£    時間: 2013-3-6 06:53 PM

第三章

  鄺睿背著孫曉湘由骨科看診室走出來。

  「嗚嗚……」她在他背上哭個不停。

  「好了,別哭了,還是很痛嗎?」也不知為什麼,聽見她哭哭啼啼,讓他莫名地感到心煩氣躁。

  「只不過是腳骨折而已,不是很痛……嗚嗚……」

  「既然如此,為什麼還繼續哭個不停?」她就趴在他耳朵邊哭,簡直像魔音穿腦,他頭都痛了。

  「我肉身不痛,可是心痛吶!你讓那小子跑了,我從悲從中來,我……我……嗚嗚……哇——」她轉而嚎啕大哭。

  這下他耳膜真的要破了。

  鄺睿無奈地說:「好了,不要再哭了,你不知道自己的嗓門有多驚人嗎?我都已經答應你會把那人逮來你面前讓你痛宰了。」

  他到底是哪根經不對?竟然背著一個淚眼鼻涕滿面亂流的女人在街上走,尤其這女人還不是普通的重,他的腰快被壓斷了!

  「喂,你別亂動,如果摔下來我可不會再把你背起來的。」他惡聲惡氣的警告。

  哭就哭,頭還亂甩,她是嫌他的「負重量」還不夠嗎?

  「嗚嗚……好嘛……我不亂動就是了,但是那傢伙與我有不共戴天之仇,你一定要抓來給我,嗚嗚……」

  皺了眉,他忍不住好奇。「那傢伙到底做了什麼,讓你非痛宰了他不可啊?」

  孫曉湘抹了抹淚,悲憤的說:「告訴你也不怕丟臉,那傢伙是我交往兩年的男朋友。」

  雖然和心裡猜的一樣,但耳朵聽見「男朋友」這三個字,他自然的反應還是很不爽。「然後呢?」

  她擤了擤鼻子。「他一開始對我用盡甜言蜜語,對我也是呵護備至,說我胖得可愛,只是稍微大一號的白雪公主——」

  說到這,她探頭看了一下他的側臉,果然看見他在翻白眼。

  她不悅地縮回頭。「他確實是這樣說的嘛,我覺得蠻貼切的啊!」

  鄺睿撇了撇嘴。「這個我不予置評,你跳過這段直接說重點吧。」

  什麼嘛,不予置評?嘁!她嘟高了嘴。「交往不久他開始向我借錢,原先是幾千塊,然後是幾萬塊,最後我覺得不對勁,不肯借了,他又揚言要和我分手——」

  「所以你又藉了?」他繃著聲替她接下去。

  背上的人尷尬的笑著,對自己的沒用感到很汗顏。

  「還有呢?」這就是她這種人會幹出的傻事!他輕蔑的想。但是——

  她這種人?奇怪了,他很瞭解她嗎?鄺睿瞇了眼。

  聽到他的聲音硬邦邦的,臉應該也很臭吧?看不到他的表情,孫曉湘猜想著。

  「就前一陣子他告訴我,他媽媽急病住院要開刀,急需三十萬的救命錢,我心想救人要緊,一條命耶!就匯去給他,可是沒過幾天,他又跑來告訴我,他媽媽病重過世了需要喪葬費,不然就要曝屍荒野了,你想想人死了連個地方下葬都沒有,多可憐?所以我又去向人調了二十萬給他治喪。

  「可是誰知道,那個殺千刀的王八蛋,媽媽死了隔天,我帶著鮮花去捻香祭拜,才發現他媽媽好端端地坐在客廳磕花生,我衝出去找那傢伙問清楚,結果應該還在服喪的人卻在酒吧裡花著我給的喪葬費喝酒泡妞,氣得我想殺人,這才會陰錯陽差的遇上你,這弄壞你的車,讓我的財務缺口越高越大!」

  說完孫曉湘瞪著他的後腦勺,等著他說話損她,但是三分鐘過去,背著她的傢伙一直沒有吭聲,她不禁覺得奇怪。是因為她的故事太瞎,還是太乏善可陳,他難道聽恍神了?

  「喂——」

  「這根本是個騙財騙色的傢伙,你腦子哪裡去了?喔,我知道了,因為你根本沒有!」不等她話講完,他突然氣急敗壞起來。

  他簡直氣炸了,這世界上居然存在著他這麼蠢的女人,是絕種生物了吧?他算是大開眼界了!

  「你,你發什麼火?又……又不關你的事!」他被他的怒氣嚇到。

  這話讓鄺睿愣了下。是啊,這笨女人有多蠢是她的事,他惱什麼?簡直有病!

  「你為那不入流的傢伙一共花了多少錢?」雖然惱火,可是他的嘴巴還是問了,而且口氣更壞。

  盯著他濃密的頭髮看,她說:「扣掉我自己的積蓄七十多萬不算的話,外債大概……。有九十多萬吧……」把這種事都說出來,臉真的是丟大了,但遇到這傢伙的逼問,她不答好像會死得很難看,所以只好乖乖的全說了。

  「那我給你的錢正好還債,你為什麼不要?」他沒好氣的問。

  孫曉湘立即正色回答,「君子愛財,取之有道。那是不義之財,我不敢要,所以你以後也別再利誘我了!」

  他不說話,走到停車場後,直接把她塞進前座。

  「喂,我是說真的,你死心吧——」話說一半,她突然剎住。

  這傢伙想做什麼,怎麼上半身越靠越近?

  還有他看她的眼神……好詭異!

  天啊!利誘不成,這傢伙該不會轉而想色誘他吧?孫曉湘猛吞嚥口水,瞪大了眼睛。

  近看他確實有傲視群倫的長相,瘦削俊顏上的鼻子真挺,眼睛也很深邃有神,嘴巴……嘴巴薄厚適中,好性感……

  主秘與二秘說得不錯,他是個會讓人流口水的帥哥,這樣的極品若是自己送上門來讓她享用,她能撐得住嗎?

  光想像他撲向她的畫面,就臉紅心跳起來。孫曉湘,爭氣點,貧賤不能移,色字頭上一把刀!她立即警惕自己。

  鄺睿眼神一眨也不眨地盯著她,看她壓抑呼吸的樣子,他緩緩微笑,上身更曖昧地靠近她。

  天啊,這傢伙莫非想吻她?孫曉湘瞬間有快斷氣的感覺!

  他的笑容擴大,不過,這笑容一點也不親切,反而帶著一種輕蔑,在即將貼到她身上前,他伸手拉過她右上角的安全帶幫她繫上。

  這個動作完成後,他便若無其事地坐回駕駛座,啟動車,出發。眼角瞄見身旁的人面色如紫,全身僵硬,他的笑容更加故意了,根本是在嘲笑她。

  「很失望嗎?」他問。

  「呃?」她還呆著。

  「對於我沒有吻你感到很失望嗎?」

  聽明白他在講什麼後,她全身打了個激靈。「你……你在胡說什麼?你怎麼可能會親我,我又不是笨蛋!」她用手充當扇子,拚命扇著要燒起來的臉頰。

  「是嗎?我以為你會很期待。」他似笑非笑地撇唇。

  「你少臭美了,誰會期待你這種自以為是的吻,真是笑死人了!」手環著胸,她氣呼呼地堅決否認到底。

  露出不明顯的笑意,鄺睿涼涼地說:「沒有就好,我是怕你誤會我對你有意思,你應該知道基本常識,坐前座不系安全帶會被罰錢的!」

  「你欠這筆錢嗎?你欠罵?」她氣不過地大吼。

  「是不欠,但我是為你著想,如果出車禍,以你的重量加速度,會像肉球一樣飛出去,死狀跟肉醬沒什麼兩樣。」

  吼!她快發狂了!這傢伙就一定要攻擊她的體重,拿她的自卑挑起她的怒火嗎?

  「三天後,我保證會把那個男人交給你,所以你先跟我去一個地方。」在把豬——不是,把人放火燒旺後,他又轉了話題。

  「要我去什麼地方——不對,我為什麼要聽你的?」她火光地問。

  他什麼也沒回答,只是唇角曖昧不明的笑意越咧越大。

  「我每天都會告訴自己一次我真的很不錯,並且告誡自己兩次,生命太短暫,輕視自己就是瞧不起別人,所以,我真的很不錯!」

  一腳腳踝裹著石膏,孫曉湘跛著腳走出更衣室,展現另一件華服,一張嘴得意地笑著。

  所謂「去一個地方」,原來是指買衣服,雖然很不明白他在打什麼主意,但是孫曉湘一輩子都還沒穿過這麼高檔的衣服,所以很開心。

  然而提出這個要求的鄺睿,卻頻頻揉著太陽穴,呼吸不順。

  「美吧?我就說我這人穿上禮服還是很美的,看見了沒有?肉肉的,但是很有料,又很可愛。」她自戀地在鏡子前自讚著。

  「分明是綁肉粽,而且是超油的高脂肪肉粽!去,再去換過!」蹬了一眼,他忍無可忍地再把她轟回更衣室,順手塞了一套衣服給她。

  「你這人很奇怪耶,明知道這裡的衣服都好小件,硬要帶我來買,你這是自找麻煩!」她的聲音由更衣室裡回吼出來。

  她已經穿了超過十件以上了,他還沒一件滿意,這是他活該,誰讓他笨得要她塞下s號的衣服。

  氣死他最好!明知他看不見,孫曉湘還是在更衣室裡對外面吐舌頭。

  看著手裡又多了件紫色的小洋裝,這件裙擺蓬鬆,樣式宛如可愛的公主裝,看起來還不錯。她碎碎念地拿起衣服開始穿上。

  「只要度過今晚就好,後天那死傢伙就會出現在我面前,你說的是這樣沒錯吧?」一面換著衣服,她一面大聲問。

  「沒錯!」更衣室外的鄺睿不耐煩地回答。

  「那今晚我要做什麼?」

  「不用做什麼,坐著,吃東西,然後閉嘴!」

  聽了,她用力磨牙。「那我還要出席做什麼?」

  「我剛才不是講了——」笨蛋!

  「你!」

  「換好了就快出來!」他耐心告罄地催促。

  真是討厭的傢伙!她的牙越磨越用力。

  穿好衣服後,她第十二次走出更衣室。

  這次出來,他的眼神不太一樣了,沒有惡劣地歎氣或嫌棄地搖頭,更沒有指著更衣室要她滾進去,而是很安靜地看著她。

  「怎麼樣?這件好看嗎?」她在他面前難得淑女地抓著裙擺朝他行了個彎腰禮。

  他眨了眨眼,表情越來越怪異。

  「怎麼樣嘛,可不可以,還要再換嗎?」不會是醜到他說不出話了吧?

  「可……可以了,不用再換。

  奇怪,這件衣服樣式普通,就因為如此,所以一開始他並沒有打算讓她試穿,但是怎麼這樣一件不出色的衣服穿在她身上後,就變得好出色?搞了半天,原來這女人適合的衣服跟她的人一樣,都必須「很簡單」。

  「真的嗎?嘿嘿,真是太好了!」換衣服也換到煩了,她終於解脫。

  「小姐,就這件了,多少錢?我刷卡。」回神後,鄺睿詢問店員。

  「好的,這件定價十萬零五百元整。」

  「什麼?這件衣服要這麼貴?」孫曉湘馬上鬼吼起來。

  鄺睿蹬她一眼,怪他大呼小叫,繼續掏出信用卡要付錢。

  「等等,你真要買嗎?我可能只穿一次而已喔!」強國他要交給店員的信用卡,她十萬火急的提醒他不要輕易出手。

  「我知道。」他無所謂地點頭。

  「你真的要送這件衣服給我?」

  「廢話!」嫌她煩了,他搶回被她抓的死緊的信用卡,重新交給店員,讓店員刷卡去。

  孫曉湘呆呆地站著。有錢人真好,刷卡都不用考慮……十萬塊耶,她好幾個月的薪水!

  「喂,發什麼呆?我還得帶你去化妝,不抹點東西,你這張臉不能看!」

  被他一毒,她馬上恢復神智,腮幫子氣鼓鼓的。賤嘴!

  帶她傷了造型髮廊後,不就造型師來了,幫她做頭髮,還在她臉上塗塗抹抹好久,她坐的屁股都快花了。

  「好了沒?」她不耐煩地問。

  造型師看向一旁悠閒看雜誌的男人,見他完全不理會,也就不管女客的抱怨,繼續磨蹭。

  孫曉湘氣的瞪眼,又熬了半個鐘頭造型師才退開,這是鄺睿放下雜誌,意太悠閒地走過來。

  坐得煩死了,她一得自由立即跳起身。

  「真是活受罪!怎麼樣,漂亮嗎?」她迫不及待地問。張那麼大還沒這麼正式的裝扮過自己,她也很好奇畫完妝自己的摸樣在別人眼裡的評價。

  他沒說話,但表情深思。

  蹙了眉,她疑惑的轉身面對鏡子裡的自己,然後睜了睜眼,偏頭跟他一樣露出難解的神情。「很怪,對不對?」

  「就是很怪……」說不上哪來怪,這個妝不濃,說明這個造型師很專業,知道她不適合濃妝,但是,擦上粉的她就是感覺怪怪的,像是少了說明,又像是多了什麼?

  鄺睿點了點頭。「你以後素顏就好,不過今天就算了。」這女人果然只能「簡單」。

  「你!」這傢伙一點紳士風度也沒有!「拜託,雖然怪,但是很美好不好?我至少變得容光煥發,艷驚四座!」受不了被人嫌棄,她大言不慚地自吹自擂,卻惹來他一陣訕笑。

  憋著怒氣,她再道:「我是說真的,要不是我腳受傷,看起來會更美!」

  「喔。」他的口吻明顯在應付。

  「你!好,既然我這身裝扮這麼醜,那就算了,今天我不跟你去!」她賭起氣來。

  不受她威脅,他反而揚了眉說:「你如果丑一定不是裝扮的關係,你可能不知道,這世間沒有東西能讓你更醜。」

  沒有比這更刺耳的話了,孫曉湘氣得跳腳。

  「被人傷害心靈是很難痊癒的,鄺睿,我孫曉湘與你勢不兩立!」

  吵到最後,孫曉湘還是正襟危坐地坐在鄺睿身邊。

  他當初說得好聽,什麼要她放輕鬆,盡量吃東西,開玩笑!前面坐著兩個人,一個是上了年紀,穿著昂貴套裝的千年寒冰,還有一個拼了命用眼球殺人的千金小姐,她哪還吞得下任何東西!

  「就是她!」千年寒冰是一名看來五十出頭,貴氣逼人的婦女,光坐在孫曉湘面前,就足以讓她腳底寒到頭頂,幾乎當場得傷寒。

  「嗯,你要見她,所以我帶來了。」鄺睿冷冷的應聲。

  聞言,貴婦的視線更加犀利的掃向孫曉湘。被這麼一瞪,她的心臟感覺好像也結冰了。

  「真醜!」

  就這兩個字,讓孫曉湘結冰的心臟滋的一聲碎裂。

  鄺睿抿抿嘴道:「外表不重要,我喜歡的是她的內心。」

  「內心?什麼是內心?你什麼時候也懂得欣賞起人的內心來了?」貴婦諷刺地說。

  他表情含笑,但是坐在他身邊的孫曉湘卻深知,笑容底下的他,殺氣騰騰。

  「睿,你為什麼找個這種貨色的女人來氣我?」貴婦身旁的女人,也就是一見面就不斷對孫曉湘放眼箭,號稱是鄺睿的未婚妻的簡優莉說:「你把我跟她放在一起比,對我是種侮辱!」

  孫曉湘忍不住將眼球偷偷往上翻。「感覺受到侮辱的人是我吧?拜託,誰受得了你這種假到不行的千金小姐!」她說得小聲,算是自己在發洩抱怨。

  「你說什麼?」然而簡優莉還是聽見了,態度馬上兇惡起來。

  既然對方這麼大聲,孫曉湘自認也不是沒脾氣。「我說這位小姐,你不要以為有幾個錢就可以狗眼看人低,我也是父母養的,我爸媽的道德操守絕對比你爹娘的銅臭味高尚!」不客氣地反擊後,她眼角瞥見鄺睿的唇角微微上揚。

  這傢伙打算看戲嗎?

  「你竟然對我說出這種話,你知道我是誰嗎?」簡優莉沉不住氣地嗆聲。

  「你是首富千金啊,但是又如何?我也是首富千金啊!我們之間小小的差別只在於我家老爸是家裡的首富,你老子是本地的首富,既然同樣是首富千金,我想我們並沒有什麼太大的不同。」

  當她說完這些話,鄺睿已經忍不住笑場。這女人無厘頭得真可愛!

  看見他居然笑了,簡優莉更惱火。「你這不知天高地厚的胖女人,到底有沒有羞恥心?就憑你的長相也敢跟睿站在一起?」

  「人身攻擊!」她氣得站起來。「你——」

  「夠了!」貴婦沉聲低喝。

  這一出聲果然不同凡響,原本要開罵的孫曉湘馬上嚥下怨氣,乖乖又坐下。

  「怎麼樣,不敢跟我大小聲了吧?你不過是個野女人,說不定明天睿就會把你甩了,今天夫人會見你,是因為我要她見見睿的眼光現在到底糟到什麼程度,要她出面制止一下,等今天過後,你這女人最好就在我們面前消失吧!」簡優莉繼續仗勢欺人。

  「你——」禁不起人家的刺激,又想回嘴,但才開口,她的手就被人握住,孫曉湘訝異地轉頭看著握住她手的人。

  就見鄺睿面容冷峻的直視前方,握住她的手好緊,緊得她都有點痛了。

  「她不會消失的,我想我愛上她了。」他隨後吐出的話,猶如晴天霹靂。

  愛……愛上她了?別說另外兩人有多訝異,孫曉湘自己聽了都快腦中風。

  這小子在說什麼渾話?她答應陪他來氣未婚妻,可是也沒必要把話講得那麼絕吧?這樣下去,以後就算他回頭,恐怕也安撫不了那女的了。

  「愛?鄺睿,你懂什麼叫做愛?不許胡鬧!」貴婦立刻威嚴地駁斥。

  「你說錯了吧,我怎麼會不懂愛?不懂愛的人是你吧!愛一個人會寬容對方,你寬容過別人嗎?愛一個人時會憧憬明天,你的明天只憧憬在金錢數字的累積;愛一個人是即使不見面也會想著對方,但你眼裡只剩錢可以驅使;愛一個人會希望對方日子過得比自己更開心,但是你呢?除了愛自己,你眼裡根本容不下別人!」他無比嘲弄的說。

  「你住口!」貴婦首都變了臉。

  「我沒說錯,你不必發火,除非你惱羞成怒。」

  「鄺睿!」

  「夠了,你要見我愛的人,我帶來了,你還有什麼不滿?現在人也見到,我可以帶她走了!」他火爆地拉起還搞不清楚狀況的孫曉湘就要走人。

  「先別走!」貴婦喝住他。

  他表情僵硬地回頭。「還有什麼事?」

  「這種貨色,你說愛她,你確定?」指著看傻了的孫曉湘,貴婦口氣咄咄逼人地問。

  「是的。」鄺睿毫不猶豫地回答,一臉挑釁。

  看著他,貴婦忽然笑了。「那你不要後悔,如果中意她,就娶她吧!」

  「什麼?」孫曉湘大驚失色。這一桌子的人除了她外,其餘全是瘋子了嗎?

  「如果你同意,我們的賬就一筆勾銷!」

  將孫曉湘硬拖出飯局後,事情還沒有完,鄺睿又再次跟她打商量。

  「你以為我瘋了,為了十幾萬把自己賣掉?」她匪夷所思地看著他。

  「你不是把自己賣掉,而是花了十幾萬就把我買去,這筆生意是天上掉下來的禮物!」

  「拜託,你這說的是什麼鬼話?我才沒有腦殘到要嫁給你!」這傢伙一下要她去做特務,一下要她嫁他,簡直莫名其妙!他腦子到底在想什麼?

  聽見她不以為然的反駁,他臉色倏地沉下。「為什麼?難道我配不上你媽?如果不是我自大的話,我記得很多女人搶著要嫁給我的!」對於她的態度,她相當不滿。

  「那是別人,不是我,我幹嗎要搶一個一個唯利是圖的商人?」她氣呼呼地說。

  「你不喜歡商人?」他蹙緊眉頭。

  「對,商人的腦子裡充滿利益,每天只知道算計別人,這種男人只會冷落女人,不會善待女人的;還有,我也不嫁帥哥,帥哥桃花旺,一堆女人跟著搶,讓人斬殺不盡,而你就佔了我這兩項大忌,休想我會答應嫁給你!」她氣憤地表示。

  「話是沒錯,但以你這種條件不能要求太多吧?能嫁給我,你已經算是佔了天大的便宜了。」他考慮是否要帶她去「開天眼」,讓她看清自己幾兩重後,再來跟她大放厥詞說不嫁他這種人的話。

  「所以你是覺得我得了便宜還賣乖?那你要娶我不是更蠢,就憑那女人的一句話就來跟我求婚,這不是天大的笑話?」

  一提到貴婦,鄺睿臉部表情越來越陰鬱。「對,就因為那女人的關係,所以我一定要娶你。」

  「你這是在賭氣,而這關我什麼事?幹嗎拖我下水!」

  「我知道這事對你很抱歉,但是結婚後我會補償你的!」

  「補償?我幹嗎犧牲我的幸福等你來補償?你別傻了!「她不屑地擺擺手。

  好說歹說都勸不動她,他忽然安靜下來,直勾勾地凝視她,黑眸眨也不眨,瞧得她不安寧起來。

  「喂,沒有人這樣逼婚的喔……」孫曉湘抗議,這傢伙靜靜看人的目光很厲害,心臟不強的,沒幾個承受得了。

  「你真的不願意?」

  那磁性好聽的聲音,此刻讓她感到全身不舒服。「嗯。」她點頭。

  那磁性好聽的聲音,此刻讓她感到全身不舒服。「嗯。」她點頭。

  出乎意料的沒再和她吵,鄺睿竟然歎起氣來,「算了,這種事也不能勉強,你不嫁給我是對的,不然嫁過來也只是犧牲品罷了。」

  「犧牲品?」

  「沒錯,你剛才見到的那位是我的繼母,她一心想要奪取我變味父親的一切,努力想控制我的生活,不讓我獨並,就連婚姻也在她的掌握之下,希望靠著與本地首富聯姻,取得更多的資金對抗父親。但我父親已是個風燭殘年的老人,死前唯一的希望就是由親生兒子繼承家業,而不是由一個居心叵測的外人來奪產。」說到這,英俊的臉龐透著濃濃的無奈與苦澀。

  情不自禁地,孫曉湘尖起耳朵注意聽起來。

  「我為了守住父親的希望,不得不獨自語繼母對抗,那女人會說出要我娶你的話,不過是料定你不可能是我的對象,我根本看不上你……可偏偏我就是想藉機與你結婚來擺脫她的控制,但你說得對,你是外人,沒必要拉你趟這趟渾水。」他感歎。

  「你是說……你繼母認定我配不上你,想我這種女人只能嫁給種菜的或挑糞的,是不是這樣?」簡直狗眼看人低嘛!

  「她確實是自視甚高的女人。」他不輕不重地回答。

  「那女人真的對你這麼壞?」她的態度馬上變得義憤填膺。

  鄺睿感傷地點點頭。「她是在我五歲時嫁進我家的,你可以想像所有壞繼母會對繼子做的事,她都做盡了……「

  「包括在你父親面前挑撥,離間你們父子的感情?「她忿忿地問。

  「嗯。」他點頭。

  「剪破你的衣服,讓你在寒風中挨餓受凍?」

  「嗯。」

  「不給你吃飯,讓你三餐不繼,差點向路人乞討?」

  「喔……」

  「繼母與壞男人通姦,然後繼續在你家作威作福,甚至在外頭也有了私生子,還帶著私生子回來欺負你,更可惡的是,還買兇殺人,意圖用車撞死你,下毒害死你,留你一個人在家放瓦斯要炸死你!你沒死,就逼你父親更改遺囑,要讓你一無所有,露宿街頭——是不是這樣?」

  聽到這裡,鄺睿的嘴不由自主地張大了。她這是將八點檔連續劇的劇情全套搬出來嗎?

  「這個……」這女人想像力太豐富了,讓他都不知道該怎麼接話,能讓他語塞的,她算是天下第一人。

  「看來你真的需要我幫忙!」在一連串的劇情安排後,孫曉湘自己下了結論。

  一聽,他眼神頓時驟亮。「你是說……」

  「我這人嘴痛恨繼母欺負人的事了!好,我可以幫你,不過你得跟我立個婚約。」

  「婚約?」

  「嗯,不過這是後續的事了,現在你是不是該先正式做一件事?」她眼睛閃亮亮地看著他。

  「做什麼事?」看她那副賊臉,他腦袋也有轉不過來的時候。

  「求婚不一定要慎重其事,但一定要真誠感人。」一雙靈活的眼睛閃動著皎潔的光芒。她暗示得夠清楚了吧!

  聞言,他眼睛瞇起又睜開。「你要我向你求婚?」

  在路邊的長椅坐下,她坐直了身,不可一世地挺起胸說:「沒有了愛的語言,所有的文字都是廢話!」所以她等著看他的表現。

  「你想太多了吧?結婚就結婚,求什麼婚?」

  向她求婚?他又不是蠢蛋,絕對不屑干蠢事!

  「本草綱目有記載,腦殘,白癡沒得醫,不正是求婚,你休想娶我!」她擺架子了。

  「你!」這女人,給她三分顏色,居然就開起了染坊。

  「不要就算,我走了。」她瀟灑地站起來,拋拋囂張的媚眼,「要走嘍——」

  「等等,回來!」

  她撇了撇嘴。「想清楚喔……你如果跪不下去求婚,那就算了。」

  「什麼,還要跪下?」這女人想整他是嗎?

  孫曉湘腦袋晃啊晃的,很隨性地又接著說:「套一句我爸常說的:女兒,當你能飛的時候,就不要放棄飛。而我現在正是能飛的時候,不張狂更待何時?」她露齒一笑。

  「你瘋了?」他是誰?他是驕傲自大的鄺睿,要他跟一個平凡卻自認不凡的女人下跪求婚,這說得過去嗎?有必要這樣糟蹋自己嗎?

  「我媽也說過,當你能夢的時候,就不要放棄,大膽去夢——」她又說著暗示性的瞎話。

  他鐵青了臉,狠狠朝她瞪過去,她卻一點也不怕。

  「怎麼樣啦?我這輩子還沒被人求過婚,你求一下會死啊?好歹我是在幫你,讓你正式求婚這個要求不為過吧?」

  好半刻鄺睿都沒說話,只是沉著臉色,一雙漂亮的黑瞳盯著她撇嘴的紅唇。

  「為什麼我娶的是小白胖妹而不是小白辣妹?」聲音聽起來很不甘,但仔細聽又好像有一絲笑意。

  「你這時候還要抱怨嗎?」她臭臉。「而且帥有什麼用?還不是被卒吃掉……」

  忽然,他瞅住她,直勾勾的眼神讓她心底一跳。這男人真是受虐兒長大的嗎?眼睛那麼犀利,目光那麼吃人……誰能欺負得了他啊?
作者: £馡馡£    時間: 2013-3-6 06:54 PM

第四章

  「連下跪求婚也不肯,我幹嗎要委身給你這種傢伙!」孫曉湘坐在鄺睿超大的辦公桌前抱怨。

  「委身?」他眼神在她身上游移,似乎不太認同。

  「要後悔還來得及,反正你婚約還沒簽!」她伸手,作勢要把已經放在他桌上的牛皮紙袋抽回來。

  他卻壓住紙袋,不讓她取回。

  「你個性很急,這點像誰?像你那個要你能飛的時候就去拍動雞翅的老爸,還是要你盡量去做白日夢的老媽?」他諷笑。

  「哼,都不像,我像我自己!」

  看著她鼓起腮幫子的模樣,鄺睿露出很細微的笑。「好吧,我就看看你所定的婚約有哪些。」他實在好奇她會為這樁婚事寫出什麼樣的條款。

  「你看吧,這些是我昨晚熬夜寫的,如果有不懂的地方問我吧!」孫曉湘涼涼地改往一旁舒服的沙發上窩去,享受地喝著他的秘書泡來的咖啡。

  說實在的,她可是第一次這樣大搖大擺坐在這種大老闆的辦公室裡喝咖啡,以前都是她泡咖啡給人家喝的份,今天可不一樣,她是客人,而且是貴客,還能不爽就擺臉色給大老闆看,這種感覺真不賴!

  看她竟然愜意到將兩隻腳蹺上茶几,鄺睿沒有蹙眉,更沒有不悅,甚至臉上還帶上微笑地抽出牛皮紙袋內的文件開始閱讀起來。

  孫曉湘與鄺睿兩人婚姻約定條款

  第一條,這是一場交易婚姻,男方有義務不再追討女方所積欠的債務,並且慷慨地體女方還清所有外債。

  原來第一條就點出她的目的,她是希望一勞永逸地擺脫所有債務的糾纏吧?

  行,替她還債,他無異議,同意。

  第二條,婚債不涉及肉償,女方婚後可以不履行夫妻義務。

  他略略蹙了眉。這點基本上他是可以同意的,因為到目前為止,他還沒有跟體重超過五十公斤的女人發生關係,未來應該也不會有興趣打破慣例。

  第三條,婚後女方繼續上班,不受婚姻束縛。

  也行,他也不喜歡一個只會當貴婦,成天無所事事的女人。

  第四條,不得逼迫女方進行任何不法,卑鄙的偷竊文件勾當。

  這點還有待商榷,但不急著在這時候提出來,跳過。

  第四條,男方有義務給女方家用,全額每個月兩萬塊。

  兩萬塊?這女人真是小家子氣,他身旁的朋友別說給妻子的安家費有多少,光是給情人的每個月至少二十萬起跳。

  這傻妞,到底有沒有充分瞭解到,自己即將要嫁的人是怎樣的肥羊。看起來有空他得給她一點「財富與我」的教育了。

  第五條,婚後可以有外遇,但不能宣傳,更不能帶回家過夜,此項條款,雙方都有業務遵守。

  他ok,反正外頭多得是飯店,他不擔心無處可去,只是——他用紅筆將「此項條款,雙方都有義務遵守」的字樣畫上底線。

  她也想搞外遇嗎?手指不由自主地在卓面上敲著,他臉色也不豫。

  「怎麼了,有問題嗎?」當作在自己家,正悠閒喝著咖啡的孫曉湘,抬頭看見他的臉上怪異,遂開口問道。

  鄺睿動了動眉峰。「沒事。」這事婚後他再注意也不遲。

  繼續往下看,接下來全是一些雞毛蒜皮的約定,什麼誰負責掃地,誰負責洗衣,誰該倒垃圾,誰去煮飯的生活公約。這女人根本搞不清楚,當他的老婆這些事全用不著她來動手的。

  所以,他當作廢話,草率看過去,直到看到最後一條——

  第五十條,此樁婚姻兩年後結束,結束後,男婚女嫁各不相干。

  「兩年後結束是什麼意思?」他首次提出疑問。

  「你該不會是想跟我天長地久膩在一起吧?過兩年我就三十歲了。當然要趁年輕才有機會找到自己的如意郎君,趕緊離婚我才能再嫁到好男人啊!」她理所當然地說。

  聽完這些話,一道悶火莫名地直竄他心田。「看來你當自己真在賣身了,等贖完我幫你還清的外債後就拍拍屁股要走人,你這女人會不會太現實了點?你有沒有想過,我幫你處理掉的外債加上你欠我的錢,一共一百多萬,你用兩年就想打發,以你的身價兩年夠還清嗎?」他惡毒地問。

  孫曉湘被他突如其來的火氣嚇得一愣。「不,不夠還清嗎?」

  「當然不夠!你知道我請一個員工基本薪資才多少?以你的行情,一個月三萬,兩年才七十二萬,這還不算你要求我給你每個月兩萬塊的安家費。你說只給我兩年,吃虧的是誰?」他忿忿地質問。

  「那安家費……不用給了,如……如何?」早知道就不要加入這項條款。

  「家用不是說不要就不要的,你當婚姻是兒戲嗎?維持一個家不用開銷嗎?」他怒火高漲。

  孫曉湘啞口無言,然而心裡其實很想問,他們這個樣子不像兒戲嗎,但對著一張火冒三丈的臉龐,這話她無膽地嚥回去了。

  「那……那你認為要幾年才夠?」被他的怒氣嚇得一愣一愣,她小心地探問。這傢伙真是個商人,算得可真精!

  「哼,照我的算法,婚約鑒訂至少要五年以上,這才符合公平交易原則!」

  「五年……公平交易原則?」這什麼鬼?

  「沒錯!」

  「呃……做事要符合公平的原則是沒錯啦,你如果要維持五年就五年吧,我也不想佔你便宜……落,落人話柄……」

  「那就八年吧。」

  「為什麼又多了三年?」她傻眼。

  「我幫你還的錢不用算利息嗎?」

  「啊?你放高利貸喔!」

  「我是商人,在商言商,交易千做萬做,蝕本不做!」

  她說不出話了。

  「就八年,這份文件我會要律師重新打一份。正式的出來簽好名後,會印一份交給你,現在你可以先回去準備婚禮了!」討論完畢,他下起逐客令。

  孫曉湘被他的氣勢嚇得乖乖站起來,還跟他鞠了躬,又傻傻地離開他的辦公室。出了門後,她還是想不通——他要簽這麼長的婚約做什麼?

  當她消失在面前後,鄺睿整張臉扭曲了起來。

  與她結婚的目的只是要氣那老女人,順道擺脫與簡優莉的婚約,這場婚姻根本只是一個幌子,一道形式,更是一場兒戲,孫曉湘肯在兩年後洎動離去,這應該是他求之不得的事,可是他竟然愚蠢的自己多加了四倍的數字,他在搞什麼?

  如果他有腦子,剛才就不會一聽見她想改嫁,就失去理智地提出八年要求。

  真是蠢斃了!

  他瘋了,自從認識這胖女人後,他就失常了。盯著手中的文件,他懊惱得……居然想笑?

  完了,他確實失當了!

  孫曉湘正式成為人妻,而她嫁的老公家世顯赫,家財萬貫,現在她是名副其實的富太太了。

  可是,婚後的第一天,她的心房就來了個瘋女人。

  「你這一無是處的胖女人,想不到睿真的瞎了眼娶你!他會後悔的,我等著看你是什麼下場,最快一個月,最遲三個月,你這女人就會滾出這間原本屬於我與睿的新房!」發瘋似的摞下這些話後,簡優莉悲憤地離開。

  接著,家裡的電話響起。

  「對新環境還習慣吧?」她的新婚老公打來問候。

  「嗯,還可以,不過你前未婚妻剛剛才走。」

  「我知道,她不久前才由我這哭著離開,會去找你很正常。」

  「喔,可是她好像打擊太深,看起來快崩潰了。」

  鄺睿肯定地問:「她應該有說。我會很快拋棄你之類的話吧?」

  「有。」他還真瞭解自己的前未婚妻。

  「那就沒問題了,她會堅強地撐到你滾離我身邊為止。」

  「喔。」那就真的沒什麼好擔心了。

  「晚上我會晚點回家,你不用等我,可以先上床睡覺。」他交代。

  「好。」

  「那就這樣了。」他準備要收錢。

  孫曉湘急喊,「慢著。」

  「還有話說?」

  「今天才結婚第二天,我都有婚假可以放,你為什麼還要熬夜加班?」

  「因為忙。」對於撇下新婚嬌妻這件事,他一點愧疚也沒有。

  「喔,那蜜月呢?我們什麼時候出發?」她問起。

  「蜜月?」這是什麼?

  「你忘了嗎?婚約第四十一條,你有義務帶我去一趟蜜月之旅!」她提醒他。

  「有這一條嗎?」他趕緊拿出壓在抽屜裡的文件。

  聽著電話另一頭紙張翻閱的聲響,她笑問:「看仔細了沒?」

  鄺睿瞪大眼。居然沒注意到這條!「看見了……」

  她呵呵笑,聽他的口氣,就知道這傢伙最初除了求婚想賴賬,蜜月也不當一回事,幸虧她白紙黑字寫得清楚,不然就少掉這項福利了。

  「我們什麼時候出發?」她興致勃勃地問。

  「你想去哪裡?」無聲歎氣,他無奈地先問好目的地,才能安排好時間。

  不過照一般女人不切實際愛耍浪漫的習性,他已經有心理準備,猜她會獅子大開口的要求去英國或法國這種又遠又花錢的地方。

  「我想去一個地方想很久了,尤其是大學生畢業旅行前一天因為重感冒沒跟到的那一次,最讓我飲恨!」

  原來她畢業旅行時就懂得出國享受了。「那是哪裡呢?」

  孫曉湘興奮滴回答:「g市!我想去夜市吃麻油腰子,聽說好好吃喔,非吃不可,不遲會遺憾——」

  「等一下,你說的是……g市?」不用出國坐飛機,國內線就能到的地方?鄺睿有點愕然。

  「對啊,g市,我這輩子只去過一次,可是那次剛好遇到店家公休日,也沒吃到麻油腰子,可惜的要命,這次我們去g市,可以搭高鐵轉乘地鐵,遊遍g市,你說好不好?」

  話筒還掛在耳邊,鄺睿呆了幾秒,最後終於放聲大笑。「好!就去g市吧,這是你的蜜月,隨你高興。」

  聽著話筒裡持續傳來的笑聲,孫曉湘不明所以。去g市很好笑嗎?還是因為那地方太浪漫了。他才高興得笑到合不容嘴?

  「老實說,雖然你智商很低,但是跟一個單細胞生物相處,我還能計較什麼呢?不過你真的很可愛。我想簡優莉離真正發瘋的日子還有得等了,八年後我說不定會捨不得跟你離婚呢!」

  在大量的譏諷之後是讚美,但這樣的讚美,會讓人吐血吧?

  不過聽多了他這種「高水平」的渾話,她已經有點免疫了。管他的,他愛怎麼說隨便他!

  耶,她要去g市了!「g市的夜市,我來了!」

  去完蜜月,婚假結束,孫曉湘終於又上班了。

  她與鄺睿的婚禮辦得極「不為人知」,畢竟是樁約定婚姻,所以只讓少數幾個鄺睿認為需要知道的人知道外,幾乎沒人曉得她已經成了鄺太太。

  甚至連自己的爸媽,她都只敢說自己是與人「試婚」,就像是婚前同居生活,合則來,不合則散,不敢明目張膽說自己已經嫁人。幸虧爸媽開明,認為只要不涉及不法,或惹上有道德瑕疵的醜聞,那句「有愛就去愛」可不是隨便說的,這真的是她爸媽的人生態度。

  至於公司方面,為了不浪費自己的權益,婚假是一定要請的,只是沒人知道她嫁的對像是誰,老總連問都沒問,主秘跟二秘對她更是漠不關心,只能說她平時做人處事實在太低調,低調到眾人幾乎漠視她的存在。

  當然,她醒目的身材除外,這是很難讓人忽略掉的。

  說到身材,由於最近特別遭受到某人的刺激,為了自身尊嚴,她痛下決心要減肥了,目標是從五十八公斤奮力減成五十……七公斤,少了一公斤,應該就能看起來纖細一點……如果還差那麼一點點,就再多減個零點五公斤……

  減下一點五公斤必須要少吃多少東西啊?光想就覺得腸子在空絞,非常的不舒服,好受虐,真不人道!

  為了不讓自己活受罪,上班時她可以打了電話對鄺睿好言相問:「喂,是我啦,我知道你對我的體重很有意見,上次我腳受傷時,你為了背我還差點傷了腰,但是,你能不能對我的身材視而不見啊?」

  「可以。」鄺睿在電話那頭爽快答應。

  「可以?」哇!這麼好說話?她大感意外,以為自己還要再多費點唇舌的。

  「當然可以,你不曉得我什麼都怕,就是不怕鬼。你應該也沒發覺,自從跟你結婚後,我車子特別去加大了輪胎,跟你出門也都故意不戴眼鏡,不然就改戴墨鏡嗎?還有,你現在的磨牙聲音太大了,你全身上下最值得一看的地方就是牙齒,那部分堪稱整齊潔白,如果連牙齒都磨斷了,你這人就完全不值得一提了!」

  孫曉湘硬是停住上下兩排忿忿磨動的牙,臉上彷彿滑下三條黑線。這人根本欺人太甚,罵人太絕,心機太深……

  她後悔死了打這通電話,簡直自取其辱!

  「我工作忙得很,懶得跟你多說!」她相摔電話了。

  「忙!我怎麼知道我在——」咦?這聲音好近,不像是由話筒裡傳出來的……身前突然有黑影罩頂,她疑惑地抬頭,猛然,嚇得人都跳起來了。「你,你怎麼會來?」

  不知何時進來秘書辦公室的鄺睿,居高臨下地站在她桌前。

  他們的關係還沒有公開,她也不打算公開,免得引起騷動。尤其是主秘與二秘對他癡心暗戀,如果曉得了可是會因妒生恨而暗殺她的,她可不想冒這個生命危險。

  鄺睿臉上掛著一副冷淡傲慢的笑容,將她桌上的塗鴉之作抽起來看。她畫的這張臉很面熟,跟他有幾分相像,顯然她未經告知就擅用他的肖像權,這點他可以不追究,但旁邊的文字涉及譭謗罪,可就不能原諒了。

  看見他拿起她無聊時亂畫發洩的東西,孫曉湘立刻緊張起來。

  「這個……上面寫的陰險小人,毒嘴怪物,冷面笑匠……說的不是你,你千萬不要傻傻地對號入座。」她趕緊撇清,然後急著上前要收回譭謗人的鐵證。

  他卻不讓她拿回,還拍開她的手,將塗鴉紙對折收進自己口袋裡。「這筆賬回家再算,現在我有事先忙——」

  「鄺先生,我們在樓下停車場等您大駕光臨,原來您早就上樓了,沒有親自迎接,真是抱歉!」這時候主秘與二秘由電梯裡出來,遠遠看見他的身影,立即驚呼著奔過去。

  孫曉湘見狀,撇歪了嘴。就說這兩個女人怎麼會突然集體消失,原來是搶著去接這個傢伙啊?

  人帥就這麼吃香,真讓人很不是滋味!

  「你約好要來我們公司,我怎麼不知道?好歹早上出門時先告訴我一聲嘛!」在兩個花癡趕到前,她對他小聲嘀咕。

  揚了揚眉,他笑得很欠揍。「我以為你知道,畢竟你也是我要見的人的秘書之一不是嗎?」

  她銅鈴般的大眼睛狠狠地瞪過去。她幾次都被他氣得幾乎要發狂,所幸最後都忍了下來,這都該歸功於自己的好eq!

  不過她還是略微紅了臉,之所以不知道他今天要來,當然是因為接待訪客不是她的工作,倒茶水才是……

  可惡,好啦,她就是倒茶小妹啦!

  主秘與二秘三八地迎上來後,立即一左一右地把她擠開。她只好挎著臉,撇著嘴,重重坐回自己的位置。

  不理會身旁兩個聒噪的女人,鄺睿漾笑,再譬她一眼,忽然道:「我在飯店訂了晚餐,六點我會來接你下班。」

  「飯店晚餐?」主秘花容變色。

  「你們約會嗎?」二秘下巴掉下來。

  無視於身旁兩個女人快昏倒的神情,他繼續交代,「時間到了就下樓,別讓我等。」

  沒想到他會當眾約她,孫曉湘也吃驚得說不出話。

  這傢伙在搞什麼鬼?想害死她嗎?

  他朝她笑得很故意,回頭見主秘與二秘還是一臉震驚的表情,顯然暫時無法回神,他抿笑的轉身,自己敲了門,進到總經理辦公室裡。

  自此之後,整個下午孫曉湘都遭受到主秘與二秘嚴苛的盤問,言語的羞辱,最後她們下了結語,鄺睿會約她,並不是對她有興趣,而是要打聽一些事,比方說——她們兩個人的生活作息。

  就像孫子兵法裡的「聲東擊西」之計,明明鄺睿中意的是她們倆,卻對孫曉湘這種不起眼的小角色表示興趣,目的只是在於刺激她們,引起她們的注意。

  聽了主秘和二秘這番論點後,孫曉湘不得不對於她們的「洞察事理」獻上無比的佩服。想不到這世上能夠看透真相的人,除了柯南還有她們兩個……
作者: £馡馡£    時間: 2013-3-6 06:58 PM

第五章

  燈光美,氣氛佳,食物可口,美酒芬芳,更勝的是,對面男人實在秀色可餐。

  她如果再不自持,很容易就會中了他的「迷魂香」,一會神志就會不清了……

  「看夠了沒?口水可以擦一擦了。」秀色可餐的男人切著面前的牛排,頭也不抬地提醒她。

  即使被發現,孫曉湘依然堅持注視美色。「沒看夠,因為不解你怎麼長得這麼有魅力。」

  這世界不公平,太不公平了!既然有他這種帥哥,為什麼她就不能是美女?

  切著牛排,鄺睿笑容越來越深。讚美的話他早聽膩,可是這女人的「肺腑之言」,還是很容易打動他的笑容。

  他將在自己盤裡工整切好的牛排放到她面前去,再將她切得歪七扭八的那份端過來,重新整理,吃著她的那一份。

  第一次享受到男人體貼的對待,她甜甜一笑。「謝謝。」

  看她一眼,露出相當不明顯的溫柔表情說:「不客氣。」

  說真的,這男人不毒舌的時候,真是個賞心悅目的傢伙。瞧著他,孫曉湘不知不覺整張臉都笑瞇瞇的。

  鄺睿抬首時,正好看見她朝自己咧開嘴笑的樣子,靈潔的瞳眸更是亮晶晶的,沒來由的,他呼吸一窒,笑容也不見了。

  「怎麼了嗎?」看見他突然抽走笑容,她奇怪地問。

  聞言,鄺睿勉強地再笑了笑,可以別過頭去喝口水。他是不是眼睛有問題?居然剎那間會有被她的眼睛吸去魂魄的錯覺!

  他理了理一時失序的心緒,重新轉過頭面對她——嗯,好多了,再看她的眼睛就沒那麼刺激,剛才果然是自己眼睛有問題!

  「喂,你到底怎麼了,閃什麼神?」她搖了搖他擱在桌上的手。

  「喂什麼喂,我沒有名字嗎?」俊臉一沉,他莫名其妙發脾氣。

  孫曉湘嚇了一跳,這傢伙真是喜怒無常耶,剛才還有說有笑的,結果轉頭說變臉就變臉。「我學不了你的前未婚妻叫你睿——,哎呀,雞皮疙瘩都豎起來了!如果不叫喂,那叫鄺睿好了——」

  「叫老公。我難道不是你的老公?」他直接要求。

  「老……公?」她用力嚥下原本嚼在嘴裡的牛肉。「你不覺得噁心嗎?」

  「如果這叫噁心,全世界有一半的人口全天都在狂吐了!」

  呃……這傢伙怪怪的喔?「那你會叫我老婆嗎?」

  正在喝水的鄺睿嗆了一下,用力拍了拍自己的胸口。

  看她那摸樣就知道答案,她朝他做了個咬牙切齒的表情。

  咳完後,他又正色道:「男人要有男人的樣子,不來這套的。」

  「哪套呀?你都做不到的事卻要我做,這像話嗎?她抱怨抗議。

  鄺睿一臉無所謂,嘴角卻隱約微揚。「我是一家之主,我說了算!」

  「什麼嘛!」她不滿極了。在他面前,自己就這麼沒地位?

  「知道我為什麼帶你來這用餐嗎?」他睨她一眼後,打算說重點了。

  孫曉湘噘了噘唇,「聾子聽到啞巴說瞎子看見鬼,這事情真的很瞎也很玄,不會又是要我再幫你做什麼蠢事而賄賂我吧?」她冷著臉問。

  他不置可否。

  「今天見了老總有碰壁了吧?」她一臉瞭然。

  鄺睿聳聳肩。「是談判破裂。」

  一聽,孫曉湘瞇眼瞧去,提醒道:「你沒忘了婚約第四條吧?不得逼迫女方進行任何不法,卑鄙的偷竊文件勾當!」

  「沒忘。」

  「那就好——」

  「所以我這次不是要你去幫我竊取文件,而是要你去散播消息。」

  「散播什麼消息?」沒料到他會這麼說,她訝然又困惑。

  「金越經營不善,即將發生財務危機。」

  「什麼?」她跳起來。

  「我說得很清楚了,明天起,你去上班就從內部員工開始將消息放出去,不久就會傳到投資人耳中,再接下來新聞就會大肆報導——」

  「鄺睿,你夠了喔,這方法太卑鄙,虧你還想得出來!」她怒不可遏。

  原本以為他行事作風頂多是不擇手段了點,還不至於讓人忍無可忍,但這次也太卑劣了!

  「我不是造謠,這是事實。」覷著眼前女人的反應,他冷冷地告知。

  「事實?你是說……公司財務真的有危機嗎?」她聽得大驚失色。

  他又一副不關己事的模樣吃起牛排。「嗯。」

  「天啊,我要失業了嗎?」

  「你放心,以後我接受金越,你會是總經理夫人,這不算失業,是晉級。」

  「你又要我賣主求榮?」

  「又要?我不記得你有幫上我任何忙。」對於她的推斷,他嗤之以鼻。

  「你現在怪我不是賢內助就是了!」被他的冷言冷語一激,孫曉湘倏地橫眉豎眼。

  「你自己知道就好。」

  「你!」她氣得伸手狠狠指著他,然後,無可奈何地再放下。「可惡!」

  實在不知道怎麼回嘴,所以最後只能坐下。

  「你看著辦吧,我不勉強你,不過作為商人的妻子,能夠幫夫是最好的,才不會被人嫌棄一無是處。」

  孫曉湘氣死了,乾脆不理他,抓起水杯猛灌水,喝水消火啦!

  氣氛一下子變得凝重,餐廳門口此時又進了客人,東張西望之餘,忽然看到他們這桌,臉色皆是訝異,然後一群人便上前來打招呼。

  「咦?這不是鄺副總嗎?這麼巧遇見你。」

  「李董,想不到你們也來這裡用餐。」一見他們,鄺睿剛才的死人面孔馬上變得笑容滿面,親切得令人作嘔。

  「是啊,我帶幾個好朋友一起來的,秦董,蔡總,羅總,這些人你也都認識的。」

  鄺睿趕緊起身向這些人一一打招呼。這些可都是商界的大老闆,是他有心要結交的對象。

  「桌子夠大,要不一起坐下用餐好了,我們還可以多聊一些事。」

  經過他極力的邀請,這幾人也不客氣地坐下,然而當眾人坐定後,他才發現孫曉湘不見了。

  這女人連說都沒說一聲,到底去了哪?

  濃眉倏地皺起,鄺睿左右張望了下,依然沒見到人,眼看這些大老闆都在等自己,他暗自忍住脾氣。算了,待會再打電話罵人!

  「老公——」

  甜膩的呼喚令鄺睿渾身一僵,眼睛瞟向門口,就見女人正在那裡對他狡黠地招手。

  「人家有事先走了,你早點回家,人家在家裡等你喔,老公——」

  他猛地打了個冷顫。

  「你怎麼沒跟我kiss拜呢?人家不依啦。老公——」

  由著孫曉湘在門口三八兮兮的呼喊,鄺睿幾乎沒有勇氣回頭看那些大老闆是怎樣驚愕的表情了。他捂著額頭,手掌發顫。

  這女人一回去就死定了!

  應付完幾個大老闆後,鄺睿臉色難看地回到家。

  只要想到孫曉湘走後,席上的那幾個男人看他的眼神有多怪異,他就想殺人,而且是殺一個極度找死的女人。

  氣沖沖地將家門一開,忽地一個女人衝進他的懷裡,抱著他,那張肥肥嫩臉衝著他笑得僵硬又驚慌。

  「你——」瞪著突然投懷送抱的女人,鄺睿驚瞪雙眼,開口就要罵人。

  「老公,爸媽來了喔。」她對他拚命地擠眉弄眼。

  他蹙眉。「你說誰?」

  「我應該住在國外的公婆。」那雙頻頻向他暗示的眼睛眨得都要抽脛了。

  「什麼?」一聽,他臉色也變了。

  「還不進來!」一道蒼老的聲音頓時由客廳傳出。

  鄺睿臉更沉了,舉步往客廳走去,才走了幾步,像想起什麼的又回頭牽住她的手,一起回到客廳。

  感覺到握著自己的手好冰,她訝異地望著他的側面,那輪廓線條非常剛硬。

  他不高興見到自己的父親嗎?

  拉著她在鄺正光與馮素梅面前站直,鄺睿正式朝父親行禮鞠躬。

  「您來了。」

  孫曉湘很少看見他對人這麼嚴肅的模樣,不敢失禮,連忙跟著鞠躬。

  「都坐下吧。」鄺正光的目光不再鄺睿身上,反而看了兩人緊牽的手後,才沉聲道。

  兩人坐下,但鄺睿始終拉緊孫曉湘的手不放,連她都覺得這樣在長輩面前好像不莊重,尷尬地想抽回手,他卻不鬆開,試了幾次無果後,她放棄了,隨便他。

  「這女人就是你選擇的對象?」鄺正光問。

  「是的。」

  「理由是什麼?」

  「沒有理由。」

  「混賬,你說什麼?」他頓時爆發驚人怒氣地吼。

  「老爺,別生氣,鄺睿的意思是他年紀到了,想結婚了,與這女人的婚事也是我認可的——」馮素梅馬上出聲緩和。

  「你認可的?你以為自己是誰,他的婚事你憑什麼認可,在我面前有你說話的份嗎?」鄺正光隨即將怒火遷到她身上。

  馮素梅難堪地撇過頭去。

  孫曉湘看得傻眼。這繼母她見過,是個高高在上用鼻孔看人的女人,可是怎麼在鄺睿的父親面前,她卻成了個維護繼子的受氣包,而被鄺睿形容成慈父的病弱父親卻成了個暴君……

  這,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啊?

  「鄺睿,你知道自己幹了多愚蠢的事嗎?簡優莉的父親已正式與我們斷絕財務上的往來,以後在國內的任何投資他都不再參與,這個損失你如何承擔?而我問你為什麼,你居然敢回答我沒有理由,你是瘋了嗎?」

  一支枴杖猛然砸在鄺睿的身上,敲到他的眉毛處,他頓時破相流血。

  孫曉湘見狀,嚇得嘴唇發抖,神色大變,卻見鄺睿一動也不動地任血滑下,沾染了半邊臉。

  「你要先上藥!」她慌張地站起來,要去幫他找藥箱止血。

  他卻拉住她的手,不讓她去任何地方。

  「放手,你的臉——」

  「坐下!」他緊繃著聲要求。

  「可是……」她轉頭見到他雙眸出奇寒峻,於是不敢囉嗦,只得無奈地坐回去。

  「你最好說清楚為什麼要娶一個乞丐回來,若不說清楚,明天就立刻去給我離婚!」鄺正光厲聲命令。

  離婚?孫曉湘睜大雙眸。哇塞,這老傢伙真狠,兒子才結婚幾天就要他立即離婚?

  「我不會離婚,這女人是我的選擇,我覺得她很適合成為我的妻子。」鄺睿面不改色地拒絕。

  「如何的適合法?」鄺正光臉色再度發黑。

  「她有我所沒有的樂觀,她的信念就是用力把生命活得精彩,她勇敢冒險,敢愛敢恨,這些都是我身上沒有的東西。我有的只是腦子裡充斥著各種利害關係,每天衡量該和誰親近,該與誰疏遠,該設計對方什麼,該得到多少利益!這就是我的人生,也因為我與她的落差太大,所以我選擇她作為我互補的對象。」

  「全是廢話!你知不知道自己在做什麼?你已經是一個被我唾棄的養子,如今還做出違背我的事,我留你在身邊還有什麼意義?」鄺正光氣怒到不行。

  孫曉湘聞言大為訝異。原來這位先生是養子,不是親生父親,可是鄺睿怎麼會對她說……

  她再看向他的「繼母」,一臉為兒子焦慮的表情,哪還有上次見到她時的跋扈張揚?

  所以,鄺睿說謊!

  為什麼?他為了騙婚,居然撒謊騙她!

  「除了我的婚姻外,你想得到的東西,我無不努力去幫你弄來,你認為我之於你,真的一點意義都沒有嗎?」鄺睿冷靜的面積已然破裂地怒問。

  「那金越呢?你來這半年了都無法弄到手,憑什麼在這裡對我說大話!」鄺正光反問。

  握緊雙拳,鄺睿極力隱忍怒氣,可是一旁聽著的孫曉湘終於忍不住了。

  「喂!我尊重你是我公公,但是要兒子去使壞成目的,天下哪有這個道理?再說,我有什麼不好?我老公覺得我好就好,我們兩個幸福快樂就行,你有必要逼人家夫妻離異嗎?」她大著膽子道。

  「住口!這裡有你插嘴的份嗎?」鄺正光大喝。

  在他的怒視下,她脖子一縮,聲音變小了。「我也是這個家的一衯孓,為什麼不能說話?」

  「誰說你是這個家的一衯孓?我不承認!」

  「可是法律承認啊……」她不敢大聲頂話,只敢小聲咕噥。

  「你說什麼?」鄺正光忍無可忍,暴怒地伸起手來要摑她巴掌。

  事出突然,她嚇得愣在原地不敢動彈,但鄺睿卻已擋在她面前,代她挨了這巴掌。

  沒見識過這麼粗暴的家庭,孫曉湘整個傻住了。

  「鄺睿,是這丫頭不知輕重,你何必替她擋?」馮素梅生氣地衝上前。

  「她是我的妻子,沒有人可以傷害她。」他目光如矩地看向鄺正光,對母親的維護並不領情。

  「鄺睿……」孫曉湘感動地拉住他的衣袖。這男人真的很有擔當……

  他反手牽過她,目光堅定地看著她,「你說的沒錯,我們的關係不需要別人認可,只要法律承認就可以,你是我的妻子,我選擇的人,沒有人可以輕視!」

  她不禁紅了眼眶,現在她才知道,這雖然是樁交易婚姻,可是他真是拿她當妻子對待,並且為她努力爭取尊嚴。偎在他身側,她感動得眼淚掉了下來。

  「那你告訴我,這女人有什麼,能給你什麼幫助?據我所知,她不僅一無所有,還積債纍纍,這樣的女人你要來做什麼?如果只是用來與你母親唱反調,那未免太小題大做了,你損失的只是自己!」鄺正光看得火大,忍不住再罵。

  「你錯了,發光並非太陽的專利,我的女人也可以發光,我不認為自己娶錯人。」摟著孫曉湘,鄺睿無比正色地說。

  爭了半天卻不見他悔改,鄺正光怒容滿面地放話,「好,你翅膀硬了,不肯離婚,將來就不要後悔回頭來求我原諒!」語罷,他怒氣沖沖地離去。

  「鄺睿,你!」看著丈夫憤而離去,馮素梅對兒子又氣又惱,焦急得不知如何是好。

  「還不去追人,當心他連你也掃地出門!」他唇角一掀,諷刺地說。

  「哼,你跟他耍狠,吃虧的是你自己!還有你,孫曉湘,鄺睿是故意跟我鬥氣才會娶你,我不會承認你是我媳婦的,以後不許你對外說是鄺家媳婦!」說完,她才忿忿離去。

  「這個……你為什麼說謊?」

  浴室裡,鄺睿坐在浴缸邊,孫曉湘幫著他洗滌臉部的傷口,還好傷口不大,清洗過後上藥就止住血了,但是她憋了滿腔疑問,還是非問清楚不可。

  他曉得她問的是什麼,笑得很憤世嫉俗,「沒錯,那女人才是我的親媽,那老頭只是我的養父,我為了說動你跟我結婚來氣那女人,所以才說那些慌的。」他老實承認。

  「這我也猜得到,只是你為什麼要把自己的母親形容得那麼惡劣不堪,我看她對你其實還不壞——」

  他憤恨地打斷她的話。「住口!那女人寡廉鮮恥地與人通姦,還逼死自己的丈夫,就為了改嫁來過榮華富貴的生活,可惜老頭並沒有善待她,對她極盡侮辱打罵,她之所以忍氣吞聲圖的也只是老頭的錢,她自己不要尊嚴,還逼得我非得跟她一樣當個唯利是圖,向人搖尾乞憐的可憐小狗。」

  「你是因為她,才留在養父身邊為他做事的是嗎?」她大概能夠瞭解他的意思了,在見識過他養父的暴烈性情,卡哇伊想像待在他身旁的人過的是什麼樣受高壓控制的生活。

  「不,我留在老頭身邊做牛做馬,不是為了那貪求富貴的女人,我是為了我自己,等我的目的達到,就會正式與他脫離關係!」

  感覺他話中有話,她心驚地問:「你想做什麼?」

  「以後你就知道了。」沒正面回答,他卻笑得非常森然。

  此刻,她十分震懾於他的陰鷙神情。

  「拉你進入到這樣的家庭,你畏懼了嗎?看見我華麗外表下醜陋的真相,你很失望吧?我原來是這麼卑微的人,過著看人臉色,仰人鼻息的日子,就像國王的新衣一樣,真實的我其實一無所有,你看見了吧?都看見了吧!」

  「不要再說了!」望著他越來越陰沉的眼神,孫曉湘生氣地制止他再說下去。

  「為什麼不說?這些未來都與你有關,你被我騙進這桶又髒又臭的污水裡,不就你也會跟我一樣變成一條臭蟲的!」像發洩什麼似的,他長捷下的黑瞳閃動著惡意的神色,竭盡所能地恫嚇她。

  「我不會成為臭蟲的,你也不是,你是我見過最有想法的男人,不會讓我或自己變為那樣的人!」孫曉湘沒有被嚇到,反而激動地扯住他的衣襟說。

  鄺睿一愣。「你不害怕嗎?」

  「我為什麼要害怕?」她中氣十足地反問。

  「你不久就會成為那老頭對付的目標,會被逼得透不過氣,甚至會失去一切,如果你是聰明人,這時候就會選擇退縮逃跑——」

  「哈,真是剛剛好,你最常罵我的字眼就是笨,昨晚你甚至還罵我是只腦震盪的無尾熊,所以退縮逃跑是什麼東西我不懂,我只知道自己不是個遇到麻煩,就丟下同伴自己逃跑的那種沒有義氣的人!」

  鄺睿怔怔地望著她,那充滿傻勁正義感的模樣,頓時讓他想笑又想生氣。

  「你……真的很笨……」沒其他話可形容,仍是這個字眼最貼切。

  「對吧,所以不用替我擔心了,我是打不死的蟑螂,別人想踩死都不容易了!」她露出一臉的樂觀笑容,詡詡自得。

  終於,他忍不住笑了,不過是苦笑。「對不起……是我自私,才會強迫你進到這桶髒水裡來。你不用管跟我的婚約問題了,錢也可以不用還,就當作我給你的贍養費,你可以走了。」他疲憊地對她說。

  孫曉湘挑挑眉。「喂,你知道我嫁的人是誰吧?一個商人。」

  「嗯?」

  「他不只是一個商人,還是一個眾所皆知的奸商,好在我在他身上多少也學到了點東西,什麼贍養費?這才一百萬左右好不好,怎麼彌補我的名譽損失?」

  「名譽……損失?」

  「沒錯,雖然到目前為止沒有幾個人知道我是鄺太太,但還是得到戶政事務所去辦理離婚吧?才結婚不到幾天就被夫家掃地出門……這臉我丟不起。」

  「喔?」

  「還有,拜託你好不好,沒有知識也要有常識,哪個富豪的老婆求去後,只得到一百萬的,這說出去會被笑死!」

  「那你想要多少?」他冷聲問。

  「至少也要給我一百萬的十倍——不對,在國外,夫妻離婚好像是要財產對分,你得跟我平分財產才行!」

  「你知道我的一半財產是多少嗎?」他冷冷地問。

  「呃……至少有兩千萬吧?」她猜。這很多了,她一輩子都賺不到這個數字。

  他搖頭。

  「那五千萬吧?」夠嚇人了,這是她買彩票的終極目標。

  他哼笑。

  「不只?那一億……兩億?五億?十億——靠,二十億?」

  在接連地搖頭否決後,他終於點頭。

  「什麼?你有這麼多的錢,當初竟然跟我計較那十幾萬……不是,婚前你怎麼沒跟我說清楚,如果你死了我會有這麼多遺產——不對不對!我要說的不是這些,我是要問你,在你養父的掌控之下,你怎麼還能擁有這麼多的錢?」在一陣語無倫次後,孫曉湘最後咋舌地問出重點。

  鄺睿充滿嘲諷意味地笑了笑。「這些錢對那老頭來說不過是九牛一毛,這就是那女人為什麼會不顧廉恥地死巴著他不放的理由。」

  受到大量金錢的刺激,孫曉湘人變呆了,傻傻點頭,同時也注意到他老是用「那女人」稱呼自己的母親,可見他們母子關係有多麼的惡劣。

  「鄺睿……我看她還是很愛你的,勵志書上不是常說,獲得幸福的不二法門是珍視你所擁有的,遺忘你所沒有的,明天的希望,就是讓我們忘了今天的痛苦?你該學會諒解她的作為。」她不希望他活在憎恨的世界裡。

  「我沒有你的天真,忘不了她在老頭面前卑躬屈膝的賤樣!」

  歎了口氣,孫曉湘明白面對激憤的他,說任何話他都聽不進去的,只得等以後有機會再化解他對母親的心結吧。

  幫他將眉毛的傷口貼上創可貼,「好了,今天早點休息吧,你明天還要上班呢。」

  鄺睿若有所思地看了一會忙碌收拾藥箱的她,情不自禁地抓過她的手腕。

  「你……真的不離開?」他沙啞地問。

  「當然,我是商人的老婆,不做賠本生意的。」她微笑。

  聞言,他動容地將她拉向自己,就這樣抱住了她。

  突來的親密舉動孫曉湘受驚,一時間不敢亂動,只聽他在自己頭頂繼續說話。

  「你聽過我罵你是腦震盪的無尾熊,不是嗎?」

  這番言語讓她身體不由得放柔,同時伸出手輕輕擁住他的背。「那又怎樣?不過證明我是個大智若愚的人,該笨的時候笨,該聰明的時候絕對不笨。」

  「可是我覺得你這次不是大智若愚,是真的很笨。」圈著她的手不由自主地縮緊,能夠這樣抱著她,鄺睿覺得混亂的心似乎逐漸平靜下來了。

  「是嗎?可是你剛才也對你父親說過,發光並非太陽的專利,我也可以發光的。」她笑嘻嘻地回他,語氣十分調皮。

  他笑了,真心地笑了,「好吧,你想發光就發光,盡情地在我身旁發光發亮吧。」
作者: £馡馡£    時間: 2013-3-6 07:00 PM

第六章

  鄺睿盯著婚約上的第二條——婚債不涉及肉償,女方婚後可以不履行夫妻義務。

  修長的手指在這條文字上點了點,俊臉若有所思。

  這條合約當初他在看的時候並不覺得有問題,然而現在,他才明白是自己想得太單純了。

  看著不遠處,那在他辦公室吹著冷氣呼呼大睡的女人,他深思再深思,思考再思考,結論是——他後悔了!

  這一條應該作廢的!

  今天是星期天,但他的工作向來全年無休,而這個女人放假在家喊無聊,所以他就將她打包拎來公司做伴。

  才剛吃完午飯,她就窩到他的沙發上打呼了,睡覺的樣子十分不雅,但卻很引起他的注意,甚至引發出體內的小小騷動。

  他撫著下巴,慎重思考是不是自己太久沒有女人了,才會對她有所遐想?

  最近一下班,他所有的時間都與她泡在一起,所以沒有時間找女人解決生理問題。而為什麼他非要將工作以外所剩不多的時間都用在這女人身上,他也很不瞭解。

  可是只要一得空,他便自然而然,沒有一絲勉強地找她吃飯,想到什麼就打電話給她,就算加班也會要司機去載她過來,等兩人吃完宵夜再一道回去。

  這樣下來,他的生活就只剩下工作跟她了。導致他「忘了」還有其他「社交」得兼顧。

  用紅筆將第二條圈起來,他打了個大大的叉。

  放下紅筆,鄺睿站起身,若有所思地踱步到孫曉湘身旁,盯著她豪邁地將一隻腳跨在沙發背上,一隻手則垂在沙發下的睡姿,不由自主地露出笑意。

  真是奇怪,他竟越看她越覺得有趣,越看她越覺得耐看,明明對胖女人沒興趣的,可是現在卻覺得她胖得很可愛,尤其那天抱著她時,她軟軟的身體抱起來非常舒適,短短的腿也很逗趣,笑起來眼睛很水亮,牙齒很潔白,腦子……其實還挺機靈的。

  他笑出聲。

  「什麼事這麼好笑嗎?」聽見笑聲,孫曉湘咕噥著伸懶腰,睜開眼坐了起來。

  鄺睿沒有收斂笑容,而是在她面前坐下來繼續笑。「你醒來得正好,我們聊聊。」

  「好啊,但你先倒杯水給我,好渴喔。」她皮笑地要求。

  朝她勾出一抹寵溺的笑靨,茶几上剛好有他喝了一半的可樂,他遞給她。

  她馬上拒絕。「不行,我正在減肥,不能喝這種高糖分的氣泡飲料!」

  「為什麼要減肥?」他挑眉問。

  孫曉湘沒好氣地譬他一眼。

  「因為我?」他會意了。

  「我怕你的車子輪胎又要加厚,近視加深,連晚上也要戴墨鏡出門,這總不是辦法,所以,我能不減嗎?」她氣嘟嘟地發洩滿肚子怨氣。

  鄺睿驟然失笑。「原來你這麼在意我的想法,你該不會真的愛上我了吧?」他笑問。

  「你……你少臭美了!」圓臉瞬間漲紅了起來,她莫名其妙有種被說中心事的慌張,像是想掩飾什麼地順手打他的胸膛。

  然而他卻抓住她的手,目光深邃地看著她。「愛上我也沒關係,我是你的老公,老婆愛老公,天經地義!」

  「你……你在說什麼鬼話?我們的婚姻是什麼關係,你又不是不知道!」這傢伙吃錯藥了?

  「就是知道,所以得想辦法改善。」

  「改善?」

  「嗯,既然你堅持要分到我財產的一半才肯提早離婚,那我們就注定得相處八年,這八年說長不長,說短不短,到時候你已經是三十六歲的女人,說得正確點,是個高齡產婦,所以我們這幾年得好好把握,不要浪費光陰。」

  她聽著聽著,歪了脖子。好困惑喔!「怎麼樣才不浪費光陰?」

  他隨即漾出笑花。「比方說,生個孩子!」

  「什麼?」她腰桿嚇得挺直了。

  瞧她的反應,鄺睿笑容更滿。曾聽人說,八歲的女孩要講故事讓她睡覺;十八歲的要講故事騙她和你睡;二十八歲的不用講故事洎動和你睡覺;三十八歲的她會講故事騙你和她睡覺;四十八歲的要講故事避免和她睡覺。

  可是這女人年齡雖然有二十八,但心智卻停留在十八,所以,他得費心好好誘導,才能讓她跳到與她年齡相符的「態度」上。

  「其實孩子很可愛的,尤其生一個圓圓滾滾跟你一樣的寶寶,不是很好嗎?」

  「你瘋了嗎?婚約第二條——」

  「我瞭解,不用肉償嘛,但是,婚姻這東西是這樣的。」他伸手撫著她圓圓的臉頰,突然有點惆悵地道:「婚姻的本質是讓人組成快樂的家庭,不是讓我們拿來這樣糟蹋的的。有人說,愚者用肉體監視心靈,智者用心靈監視肉體,但其實靈肉合一才是婚姻的真諦。在這段婚姻裡,我們應該努力尋求改變,一個今天勝過兩個明天,我們不要浪費青春,要實時行樂。」他舌粲蓮花地說完這段話。

  孫曉湘聽完後,點著頭對他呵呵一笑。「你說的對。說的真對啊!」

  「所以你也認同?」他嘴唇上勾。

  「是啊,是啊,我也認同!」她一再點頭,但明顯的,笑容假到不行。

  終於察覺她的敷衍,鄺睿板起臉來。「我這些話哪裡不對?」

  「沒有不對啊,人家說女人就算有了美貌但是沒有見識,就如同金環戴在豬鼻子上。而你是人長得帥,但色慾熏心,就如同豬八戒娶整形了,骨子裡一樣糟。」

  第一次被人毒舌到,他倒抽一口氣。「你這女人不可理喻!」

  圓眼瞇緊反瞪他。「沒傻得被你騙上床就不可理喻嗎?」

  「你難道不想改變現在的生活,真實挑戰我們的婚姻關係?」

  「這是什麼意思?」

  「這意思是,我要跟你過正常的夫妻生活,好好度過這八年!」

  始料未及他會提此要求,,令她傻了幾秒鐘。「這個……為什麼突然……」

  深望著她,鄺睿再道:「孫曉湘,你……難道對我一點感覺都沒有?」

  「什麼……感覺?」心頭好像有東西在刺,刺得她酸溜酸溜地直想閃躲。

  面對她的裝傻逃避,他表情越來越危險,「孫曉湘,你最好不要耍我。」

  「什麼啦?」他看起來有點恐怖耶!

  「你暗地裡對我垂涎地吞了幾次口水,我都可以數得出來,你不用裝腔作勢否認了!」

  她心虛地閃了下眼。不會吧,這男人這麼強,這種事業數得出來?

  「這個……欣賞又不犯法……」

  「那就是喜歡,你狡辯什麼?」他火大。

  「我,我……」像被人抓到了小辮子,她口吃起來。

  不想再多聽解釋,他站起來直接宣佈,「什麼都不用說了,今天晚上回家洗好澡等我,晚上圓房!」

  然而到了夜裡,卻是鄺睿站在客廳裡,臭著臉,一肚子火地等某人。

  那女人,叫她回來等他臨幸,她竟然就給他搞失蹤,到現在半夜一點了還不見人影!

  第六十九次按下手機的撥出鈕,他臉色越來越難看。該死的女人,再不接,回來她就死定了!

  「喂,找誰?」

  第七十次終於接通了,但傳出的是男人的聲音,這當場抓爆他的怒氣。

  「你是誰,為什麼擅自接這女人的電話?」鄺睿馬上質問。

  「我是誰?我是你阿公啦!神經病!」對方喀擦,把電話掛掉了。

  愣了半響才意識到自己被掛電話,這下子已不是發狂能了事,鄺睿怒火中燒地再度撥電話過去。

  喂了一聲,又是那個男人接的。

  「你是誰?報上姓名來,還有,孫曉湘在哪裡?」他氣到發顫地問。

  「我叫趙國強,你找我朋友的女人做什麼?」

  「你朋友的——女人?」重複的聲音呈現出一種恐怖的平音。

  「是啊,孫曉湘是我朋友的女朋友,你找我朋友的女朋友還敢這麼大聲,不想活了喔!」那人還敢嗆聲。

  那女人搞外遇?還給他綠帽子戴?

  「請問,你朋友是誰?」忍耐再忍耐,鄺睿「平靜」地問出口。

  「就是號稱女人殺手的帥彬啊,你又是誰,問這麼多做什麼?」趙國強操著江湖口音很不爽地問道。

  「原來是帥彬啊。我是鄺睿,你只要告訴林則彬我是誰,他就知道了。」他笑得既令人毛骨悚然,可惜電話彼端的老兄看不見。

  「帥彬認識你喔?兄弟,如果是朋友早就說嘛!」趙國強馬上跟他稱兄道弟起來。

  「是啊,一個不久前才見過的朋友,我想去探望他,他在哪?」

  「他跟他女朋友在一起。」

  鄺睿的呼吸頻率險些失控。「我跟孫曉湘也很熟,非常熟!」

  「這樣喔,難怪你打的是這女人的電話,。我告訴你,他們兩人在叉叉賓館,七0九號房——」

  電話這頭,有人火山爆發了。

  「誰?你說誰?誰要來?」林則彬四肢骨折地躺在床上,動彈不得。

  「就你的朋友啊,叫什麼鄺睿的,他說這樣你就知道了。」趙國強大口咬著剛買回來的大漢堡,啃得十分滿足。

  「知道,我當然知道,這個鬼見愁!你跟他說我在哪裡了?」他馬上一臉驚恐地問。

  「對啊,我想說既然是友非敵,那就讓他來,順便向他借點錢救命,我很機靈吧,還知道這麼做。」完全不知死活的人沾沾自喜地說。

  「你這笨蛋,你可以去死了!那傢伙唯一會藉我的只有冥紙,要多少他都會燒給我們的!」林則彬氣急敗壞兼驚慌失措起來。這下子他慘了。

  趙國強見他這個樣子,才發覺自己可能真的闖禍了。「那傢伙不是你的朋友,那他到底是誰?」連美味的漢堡也不敢再吞,他緊張地問。

  林則彬眼睛瞄向躺在他另一側正熟睡的女人……「他是這女人的老公——」

  「很好,這點你沒忘記!」說時遲,那時快,廉價的賓館門板一腳被人踹開。

  林則彬瞳孔瞬間驚恐地放大。「你,你,你……」你了半天,之後的話一句也說不出來。

  鄺睿一雙厲眼瞪向與人同床共枕的女人,她身上蓋著被子,經過剛才踹門而入的聲響,她還是動也不動。

  真沉得住氣!

  現在根本就是抓奸在床了,可這一刻,他竟然有痛徹心扉的感覺。

  可恨,這女人居然敢在婚後再與前男友私通!他怒潮洶湧,完全不能容忍,一個箭步上前,揮拳就先打歪姦夫的鼻樑。

  「啊,啊——」林則彬痛得發出殺豬般的慘叫。

  趙國強見狀,趕緊上前去把還在床上睡得不省人事的女人搖醒。「快起來,出事了,你快起來!」

  孫曉湘睡得迷迷糊糊,根本不想睜眼,因為她實在元氣大傷,需要休息。

  「不要吵了,讓我再睡一會!」她拉過被子,將頭埋得更深。

  「孫曉湘,你再不起來,我就要沒命了——哎呦!」林則彬大叫救命,第三拳又正中小腹,痛得他哀嚎不止。

  「林則彬,你很沒用耶,都上藥了你還哀哀叫,丟不丟人啊!」受夠了饒人清夢的嚎叫聲,孫曉湘終於不耐煩地坐起來,睜開了眼,可是眼睛只能睜到平時的三分之一大。

  在看清她的模樣後,鄺睿停止揍人,完全愣住,「你的臉——」

  「鄺睿!是你嗚嗚……見到你真好,我好高興哦……嗚嗚……我以為自己這回死定了,嗚嗚……」孫曉湘一見是他,彷彿看到救星般立即撲進他懷裡,根本是喜極而泣。

  鄺睿呆住足足有好一會,才咬牙切齒地拉開像是八爪章魚一樣纏住他的女人,捧住她的臉仔細檢查。

  這女人的臉腫成原來的兩倍大,眼睛也是,而且鼻子出血,嘴角破裂,下巴烏青——

  「被打了?」他陰森森地問。

  「對,被打了,好痛……嗚嗚……」孫曉湘委屈地又撲回他懷裡放聲大哭。

  「林則彬,你敢打我老婆?」這時候的鄺睿比剛才「抓奸在床」時的情緒更加激憤,想要吃人的眼神差點沒把目標物嚇得魂飛魄散。

  「不是,曉湘的傷不是我打的,不是我!」林則彬急忙大聲呼冤。

  他倏地瞇起眼,顯然不採信,而且表情大有血債血還的味道。

  「進來!」鄺睿向外吼了一聲,門外立即走進數個肌肉發達的傢伙。

  林則彬與趙國強一看,兩人嚇得快屁滾尿流了。

  這傢伙不是單槍匹馬來的,而是有備而來,分明來尋仇的!

  「給我打!」他下令。一開始沒讓這些人出現,是怕他們闖進來看到不該看的,但現在……哼哼,自己老婆被打成這個樣子,這口怨氣不出不行!

  幾個大漢立即伸出粗壯得嚇人的手臂,揪起林則彬與趙國強,準備要海扁他們一頓。

  「等一下!鄺睿,你打他們做什麼?」原本只顧著哭的女人,發現情況好像不大對,驚訝的阻止。

  「他把你打成這樣,你還捨不得我動他?」他頓時火冒三丈。

  「我沒有捨不得啊,我自己也很想揍他,可是打我的不是他啊!」她嘴腫得像南非黑人,講話像含鹵蛋,口齒不清,但重點明確。

  「揍你的不是他?」

  她搖搖頭,眼淚又流下。「不是啦,打我的是他的債主。」

  「他的債主?」

  「嗚嗚……他們在我身上搜不到現金,就搶走你買給我的結婚戒指,說是夫債妻償——」

  「夫債妻償?」他目露極光,殺機無限。

  「不是的!不是的!曉湘話沒講清楚,那群人以為她還是我女朋友,抓了我逼債不成,才把曉湘抓來的,你不要誤會我跟她還有什麼,沒有,什麼都沒有!」怕被孫曉湘害死,林則彬趕緊跳出來自己說明。

  「所以你們沒有舊情復燃?」鄺睿冷聲再問。

  「沒有,當然沒有!」林則彬死命搖頭,「我沒忘記上回你的警告,不許我再靠近她一步的。」

  前一陣子鄺睿才派人把他綁到孫曉湘面前下跪道歉,他還不出欠孫曉湘的錢,只好抱著她的腿哭窮,而這女人就像以前一樣,他只要說幾句可憐兮兮的話再流下幾滴珍貴的男兒淚,她就心軟地原諒他了。

  以為唬過這笨女人後就沒事,他輕鬆地走出她的住處,可接下來又被這男人綁去另一個地方。

  鄺睿告訴他,他即將於孫曉湘結婚,所以她以後歸屬於他的財產之一,而他對於自己財產的財產有自由處分權,所以他欠孫曉湘的債務,以後債權就轉移到鄺睿身上。問還債的方法就是從此離那女人遠遠的,然後每個月分期攤還債務,並且將錢匯到鄺睿指定的戶頭裡,少一毛,他是身體某處就會少一截。

  他原先沒放在心上,隨口答應,隔月當然沒匯錢,可沒兩日他的腳趾甲就被人整片拔了,痛得他雞貓子鬼叫喊了一天,這才知道這傢伙玩真的,從此乖乖匯錢不敢囉嗦。只不過每月多賺的錢都交給了這男人,其他債主要不到錢也來追債,他才會被打得這麼慘,還連累孫曉湘。

  「但我老婆是因為你才變成這樣的?還有,兩人擠在賓館的床上,這對嗎?」鄺睿語氣很不善,壓根沒有善罷甘休的打算。

  林則彬喉嚨發緊。「來,來賓館是……是這女人提議的!」他馬上撇清責任。

  「原來是她提議道賓館的?」靜了片刻,陰陽怪氣的臉冷森森地轉向自己的老婆。

  嗅到危險訊號,孫曉湘連滾帶爬地滾出他的懷抱。這時候保持距離,以策安全啦!

  孫曉湘站在沙發後彎腰喘氣,一口氣差點吸不上來。好累,跑得好累!

  「你饒了我吧,我真的沒有想偷人的念頭,真的沒有!」她喘著搖手,第一百次澄清。

  這傢伙把她像拎小雞一樣拎回家後,就開始逼供,為了自身安全,她只好繞著客廳跑給他追,雖然跑步可以消耗熱量減輕體重,但還是算了,因為真的好累,跑了幾圈後,她跑不動了!

  「出事你不打電話給我就算了,連我打電話給你,你也不接,最後竟然還跟人上賓館,你這女人到底有沒有大腦!」回到家後,鄺睿依然怒不可遏。

  「我都說好幾遍了,我是不敢麻煩你,才沒有向你求助的,而且我一去就被人打成這樣,連婚戒也被搶,哪有空接你的電話?事後臉傷成這樣,怕你生氣,所以才想說暫時先躲到賓館去,等臉消腫再回來跟你說這件事的。」她無奈地再解釋一次。

  「我問你,你不是你出事第一個想求助的對象嗎?」他慎重地問。

  「你是啊,你當然是!只是……我也有自尊的好不好?與你相識以來,你總是看見我丟臉的時候,這次最慘,還被打成這人不人,鬼不鬼的模樣,我怕你更加瞧不起我……所以……」她垂首歎息,絞著手尷尬不已。「鄺睿……不要生氣好嗎?這次是意外啦,我跟林則彬真的沒什麼,我不是故意要惹你生氣的……」

  驀然間,兩隻手臂伸過來圈住了她,將她納進溫暖的懷抱裡。

  突然被抱住,孫曉湘一愣,小心翼翼地抬頭,正好對上那雙讓她心跳瞬間加速的漆黑眼眸。

  眼底不再有怒,鄺睿對著她笑得很深意,很柔情。「你不見了,我很緊張,以後不要怕丟臉,任何事都得第一個告訴我,你做得到嗎?」

  「呃……好。」他口氣好認真,她還真有些怔住了。

  這男人對她很緊張,是嗎……

  將她摟得緊緊的,他心疼地責罵道:「笨女人,你是有丈夫的人,任何事都有老公替你出面,這就是結婚的好處,你懂不懂?」

  「好像……懂了。」也好像懂他有多關心她了。

  以前都是她保護男人,今天是第一次感受到有男人保護的溫暖,孫曉湘的心不由自主地暖了起來,臉上掛著莫名的笑靨。

  「不,我想你不夠懂,而我也不是很懂,我好像……好像不太對勁……」

  「不太對勁?」

  「我好像……不只喜歡你……是比喜歡還喜歡……這不怪嗎?」

  「啊?」

  「我剛剛發現我在嫉妒,嫉妒你前男友那個癟三。」

  孫曉湘訝然地再度仰頭望他。

  而鄺睿正露出茫然的表情。「我想不通。怎麼會是你?」

  「什麼怎麼會是我?」

  「說容貌,你比不上任何我交往過的女人,說背景,你更是大大不如簡優莉;論溫柔,你算粗魯的;講體貼。」他搖了頭。「你沒有。」

  她越聽越氣,卻講不出一句反駁的話。

  「但是,你的一舉一動卻逐漸牽引住我的目光,明知道我們的婚姻是兒戲,隨時可能結束。尤其在老頭逼我時,就該順便處理掉,可是我卻不願意,我想,我正在面臨一項人生中的新挑戰。」

  他的話轉折得太快,讓她聽得兩眼呆滯,這傢伙是在對她表白嗎?

  孫曉湘心跳逐漸加速,怦怦,怦怦怦怦地亂跳一通。「你,你知道自己在說什麼嗎?」

  「你明白我在告訴你什麼嗎?」他看著她反問。

  她臉紅紅地點頭。就是知道才問。

  「那就好。」像是完成了一件困難的事,鄺睿鬆了一口氣,然後俯下身。

  「你……」她僵成一根肉棒子地看著他彎下身,低下頭,英俊迷人的臉龐漸漸地靠近,這次他是玩真的,他想吻她,她絕對沒有會錯意。

  他的眼神很深情,太深情了,導致她完全不想錯過他的吻。

  待他終於吻上她時,她瞬間雙頰發燙,腦筋空白,但是內心卻冒出一個個彩色的泡泡,波,波,波……

  泡泡破掉後,跑出蜜糖來了,甜甜的。

  鄺睿很認真地品嚐著她,因為他很想搞清楚,跟這女人接吻到底是什麼樣的感覺,在百般思索,用盡心機後,現在終於吻到了,而且很幸運的,她還沒當場呼他巴掌。

  這吻……還不賴。

  可惜的是,如果她沒有因為嘴角的傷口而喊疼的話,這吻可以再久一點,他甚至不介意就這樣一直吻下去……
作者: £馡馡£    時間: 2013-3-6 07:01 PM

第七章

  孫曉湘呆呆傻笑著。

  鄺睿對著她,笑容看起來也沒「聰明」多少。

  兩人不像夫妻,倒像情侶,他們所處的位置是在美麗華的摩天輪上,兩人看著市區的夜景,氣氛好像在約會。

  「滿意嗎?是你吵著要來看的。」收起笑,他刻意酷酷的問坐在對面的女人。

  「嗯,跟我想像的一樣漂亮。」她睜大眼盯著夜景,讚歎地猛點頭。

  既然這個傢伙這麼喜歡她,她也沒必要矯情地說不喜歡他了,如今他們是兩情相悅,那情人該有的約會一定要的啦!

  「土包子。」看那張圓臉興奮的,他習慣拿她戲謔。

  「誰土了?沒坐過摩天輪就算土嗎?那你又坐過幾次?跟誰坐?」她立刻酸不溜丟地問了一串。

  鄺睿斜斜地瞄她,沒搭腔,只是嘴角越揚越高。

  「笑什麼?」她沒好氣地一哼。

  「過來。」他對她曖昧地勾勾手指頭。

  「為什麼要?你都不知道坐過幾次摩天輪了,也不知跟幾個女人上這裡來談情說愛過,相當不爽。

  然而他笑容不減,叫不動她,自己就挪了屁股坐過去。「你吃醋嗎?」

  孫曉湘用屁股將他擠遠些。「哪有。」眼睛瞟向外頭,裝出一副無所謂樣。

  「沒有嗎?可是我為什麼會聞到酸味?」他皮笑地逗問。

  她回頭瞪他一眼。「本來嘛,你人帥,桃花就是多,情史這麼豐富,很難讓人不吃醋的。」

  「她們都只是我的情史,只有你才是我的正史,這樣你還要計較?」那語氣很寵溺,看著她的眼神也是。

  「正史?也對啦,但是過幾年我也有可能變成野史,許多無法經過認可或走到最後的,下場都是被編派到傳說這一塊。

  「那你怎麼不說,看野史的人比看正史多,因為野史的內容更有趣?」

  鬥不過奸商,她撇了撇嘴。「強辯,不跟你說了,我舌頭的靈活度比你差得遠,說得過你才怪!」

  鄺睿唇角隱隱上揚,親暱地撥了撥她的頭髮。「我是找老婆,又不是要一根靈活的舌頭,你這樣子就很好了。」

  抿了抿唇,她終於笑了。「討厭啦,人家原本想與你一起觀賞夜景的浪漫心情都被你破壞掉了。」她挽著他手臂,仰著頭撒嬌。

  他索性讓她將頭倒向自己的肩枕著。「為了工作,為了討老頭歡心,我以前沒空,也沒心想搞浪漫,不過,現在我會多學習幹這種事的。」

  「那樣最好,以後這種事我會多教你的。」

  他瞅著她問:「你很懂浪漫嗎?」

  「懂,我根本就是製造浪漫的高手!小時候為了追一個小男生,我親手折了一千隻紙鶴送他;高中時在男朋友的生日上跳艷舞給他看;大學更妙,喜歡一個學長,還到他的宿舍樓下唱情歌;出社會後,公司來了一個新業務主任,長得又高又帥,我天天畫有他各種表情的素描給他,就連林則彬都收過我送給他的各式愛心巧克力——」她說得口沫橫飛,完全沒有注意到有人已經怒髮衝冠。

  「看不出來你的情史也很豐富嘛!」鄺睿的口氣整個涼掉。

  但有人偏不知死活的好沒聽出來。「好說,跟你比起來是小巫見大巫啦!雖然數量不及你,但是每一段都讓人回味無窮,刻骨銘心——」

  「好個刻骨銘心,那請問一下,哪段是有結果的?錯了,不該這樣問,應該問你,哪段的下場是沒有被拋棄的?」他的口氣惡劣極了。

  心裡咯一聲,孫曉湘悄悄橫眼覷他,終於發現自己有多白癡了。

  吞吞口水,她開始賠笑起來。「是啊,還好總是被拋棄,不如哪遇得到像你這麼優秀的老公,你說是不是呢?」趕緊補救。

  他用手指用力彈了一下她的額頭,「你這蠢女人,被拋棄很得意嗎?有沒有想過為什麼總是被拋棄?」

  孫曉湘的笑容頓時收斂了不少。「有想過啊……就是……我可能如你講的,太笨了,浪漫有餘,愚蠢過度……」她不禁自嘲起來。

  「原來你有自知自明嘛!」哼笑幾聲,他立刻到。

  她白他一眼,「什麼嘛!」沒安慰人家就算了,還順道放她冷箭!

  「浪漫有餘,愚蠢過度,這是你自己說的,又不是我說的!但是,這回你沒說錯,你就是那種會為別人全心付出的人,就算明知吃虧,就算會受傷,只要你認為對的就不會後悔。那個姓林的癟三就是吃定你這點,才會對你予取予求,我想你之前的幾個不入流男人也是這種德性,吃定你笨,好欺負!」

  「真是這樣的嗎?」她傻傻地陷入苦思。

  「不是嗎?幸虧我發現了你的好,看中你平凡外表下有一顆最吸引人的心,這顆心已經被我挖掘出來,就屬於我的了,我會好好保護的。」他終於了露出迷人的微笑說。

  要他這種自我優越感很重的人坦承感情不容易,但是他做到了,而且很高興為這女人做到。

  「鄺睿,你是唯一對我說這些話的人……」她感動得都要哭了。

  「我很開心是唯一的,因為這樣就不會有人跟我一樣有眼光來搶你了。」他溫柔地說。

  孫曉湘眼眶發熱了起來,「既然如此,我也有話要說……你個性其實很陰沉,城府又深,為人還反覆無常,甚至有點憤世嫉俗,可是,你總是溫柔得很不明顯,喜歡得很不自然,挑逗得很故意。

  「所以,我在幾次與你接觸後,偷偷暗戀了你很久,尤其上次你吻過我後,老實說,我就像中大獎一樣,那是我最甜蜜的一個吻,那晚我紅著臉一夜沒睡,興奮得睜眼到天亮,我……我是真的很高興你對我表白。」她緋紅了臉龐說完這些話。

  之後,兩人對視一眼,彼此會心一笑。

  這一刻,真正的愛情好像在他們身上正式啟動了。

  這日,孫曉湘因公司有事先行出門,鄺睿在吃完早餐正準備出發到公司時,一開門就看見一個不速之客。

  「我有理由接受她了。」鄺正光嚴厲的眼神投向他,劈頭就說。他久居美國,這次回國後並沒有馬上離開的打算,意思很明顯,他不信任養子的能力。

  鄺睿對於他的話沒有吭聲,因為他明白這接受會是有條件的。

  「要她去將金越吳總不利的條件找出來,逼得那傢伙交出經營權,那樣我就能接受她是個有利用價值的家族成員。」否則……免談。

  「她不需要靠這麼做來獲取你的認可,她有權拒絕你的要求!」他從容不迫地冷峻回道。

  鄺正光憤怒地摞下狠話,「她如果不照做,不僅當不了我的媳婦,我還會讓她得到應有的教訓!」

  「我勸你最好別逼我。」陰沉下臉來,鄺睿冷冷吐出這句話,隨即離開,因而沒發現身後的人露出怎樣殘佞的目光。

  氣怒地到達公司,鄺睿盯著桌上綁著蝴蝶結,包裝可愛的小盒子。這是那女人早上上班前拿給他的,還發了短信通知他裡頭裝的是巧克力。

  他到公司後,就將這東西直接丟在桌上,一整天盯著,有種氣上加氣的感覺。

  先不說那壞人一天心情的老頭,只要想起林則彬那小子也拿過她送的巧克力,他就覺得不爽,偏偏她還耍一樣的浪漫。

  這根本不是耍浪漫,而是耍白癡!

  哼,誰要與姓林的小子一樣得到什麼可笑的巧克力,這女人對自己的丈夫真不用心,了無新意!

  一整天,他都臭著臉辦公,鬱結的氣氛惹得公司裡沒人敢進他的辦公室請示任何事情。

  就在下午五點簽完幾份文件後,他的視線不由自主地又盯向那盒礙眼的巧克力,想丟掉又捨不得,只能兀自氣惱。

  這時,放在桌上的手機傳出嗶的一聲,有短信,顯示是「小胖妞」傳來的。

  那女人八成想叫他早點回家吧?他心情不佳地打開短信內容。

  吃巧克力了嗎?

  好吃嗎?

  送給別人的都是買的,唯有你的是我自己親手做的。

  這可是犧牲我的睡眠在半夜裡偷偷完成的。

  要吃得一顆不剩喔!

  原本的撲克臉剎那間換上另一張笑臉。

  她親手做的?怎麼不早說!

  鄺睿喜滋滋地立刻將桌上那盒丟了一天不想碰的巧克力拿過來,像個孩子般開心地拆禮物,裡頭躺了五顆巧克力,手工看起來不是很精緻,但是卡通造型很可愛,充分發揮了她愛塗鴉的天分。

  他根本捨不得吃,可是又很想試試她的成果,於是拿了一塊放進口裡,嘴甜心跟著甜,心情大好,大大的好,一掃幾分鐘前的鬱悶。

  所以,今天他決定提早下班,去慰勞那女人半夜為他做巧克力的辛勞。

  不再耽擱,他拿了外套就打道回府,一路吹著口哨,唱著歌地開車,在往住家位於地下室車庫前的空地上,看見一群人聚在一起吆喝,丟雞蛋。

  皺了下眉,這裡是高級住宅區,出現不良衯孓聚集讓人很不舒服。他拿起手機要報警,但手機才拿出來,就看見了被那群人圍住丟雞蛋的受害者是誰,神情驟變,方向盤一轉,改而衝向那群人。

  一群人間突然有車子衝過來,立即嚇得散開,尤其看見火速下車的他後,為首的似乎認出他是誰,立即向其他人打了手勢,轉眼間不良衯孓全跑光了。

  他無暇去追兇,直接奔到一臉驚懼,坐在地上的女人面前。

  「曉湘!」鄺睿怒火中燒地幫她抹去滿臉的蛋液,那群人竟然用雞蛋砸她!「你有沒有受傷?」他焦急地問。

  她驚魂未定地搖著頭,「應……應該沒有吧?」

  「應該?」青著臉,他快速檢查她的身體各處,只有一些小擦傷,這才鬆了一口氣。「到底發生什麼事了?」確定她無大礙後,他馬上問。

  孫曉湘茫然地搖頭又點頭。「我不曉得……下班回家後這群人就將我圍住……他們說……說我如果不配合照做,就要給我好看,但是我不認識他們……不……不知道他們要我照做什麼?」從沒經歷過這種事,她已嚇到口齒不清了。

  鄺睿一聽,怔了一會後,立即鐵青了臉。「那老頭竟敢……」

  「你是說……這些人是你父親派來的?」她倏地由震驚中回神。

  深吸一口氣,他心痛不已地抱起她。「我們回家去,先幫你清洗乾淨再說。」

  「你父親為什麼要這麼做,他要我做什麼?」察覺他有事隱瞞,被他橫抱在懷裡,孫曉湘仍驚愕地追問。

  「對不起,這件事我會處理的。」他不願多說,僅是沉聲回應。

  「處理什麼,你告訴我要處理什麼?」孫曉湘臉色全變地問,然而心裡已有數,他的父親可能要她配合照做的是什麼。

  將她抱進車裡,鄺睿明白她的擔心,歎了口氣承諾,「你放心,我不會逼你做出任何你不想做的事。」

  那老傢伙開始耍手段了,是他不夠謹慎,才會讓她受到傷害的,可惡!

  「可是,你父親——」

  「我會應付他的,你不用擔心。」他的表情深沉得嚇人。

  雖然他這麼說,但一股濃濃的不安卻已嚴重籠罩住孫曉湘的心。

  果真,幾天後被急電召回家的孫曉湘就發現,自己的擔憂成真了。

  「你這不肖女!」孫父氣怒地打了跪在地上的女兒一個重重的耳光。

  半邊臉立即浮出五指印,但孫曉湘咬住下唇,就是不敢哼聲。父親從沒這麼生氣過,更不曾打過她,此刻他是氣瘋了。

  「你這混賬女兒,要不是對方母親來告訴我們,我還不曉得你是這樣丟我們的臉!」孫父怒極,一口氣上不來,身體搖搖晃晃,差點倒下。

  「爸!」見狀她趕緊起身要去扶,但他推開了她。

  「跪下!」他站穩後大喝。

  她不敢違逆,立即又跪下。

  孫母流著淚,也不住痛心地拍打著自己的女兒。

  「從小我是這樣教育你的嗎?讓你與人搞什麼交易婚姻,你這是賣身,拿自己的身體去換取金錢!我們給你充分的自由談感情,是信任你會自重,並不是讓你這樣作踐自己的,你讓我與你爸都抬不起頭來做人了!」她痛心疾首地指責。

  跪在地上,孫曉湘壓低著頭,完全沒有任何話可以辯解,雖然她並不清楚為何交易婚姻的事會曝光,但想也知道一定又是鄺睿的父親搞的鬼。

  「那人的母親重重地侮辱了我與你爸一頓,說我們養女兒來賣,你讓我們很失望!你……」孫母泣不成聲,激動到說不下去。

  她羞愧地滑下眼淚,「爸,媽,是我不好,對不起……對不起……」

  「做都做了,臉都丟了,說對不起有什麼用?我要你回去與那男人說清楚,離婚後搬回來!」孫父痛心地下令。

  孫曉湘咬著唇,淚水流個不停。「我……我不能離婚……」

  「什麼?你還要繼續丟臉下去嗎?」孫母怒問,不敢相信都到了這個地步,女兒竟然還會執迷不悟。

  「不是的,我們一開始是交易婚姻沒錯,但現在我們真心相愛——」

  孫父沒聽完她的話伸手又是一巴掌。「人家的母親都找上門來說你賣身了,你還跟我說什麼真愛?既然你不肯離婚回來,那我們也不認你這個女兒了!你滾,給我滾——」

  孫曉湘跌跌撞撞地被轟出家門,在住家樓下看見鄺睿白著臉趕到。

  他才發現放在公司的婚約不翼而飛,就得到母親惡意的通知,知道她來過孫家後便立即趕來,但見到心愛的女人此刻淒慘的模樣,整顆心往下沉。

  「他們不諒解,打你了?」他伸出顫抖的手,撫上她紅腫的臉頰,內心對她的歉疚,沒有言語可以形容。

  「沒有關係的,不是很痛。」不願他擔心,她用力地抹了抹自己的臉頰說。

  看著這樣的她,他心更痛了。「你在這等我,我親自上去對你的父母解釋,請他們原諒。」說著轉身就要上樓。

  孫曉湘急忙拉住他,「先不要上去,他們在氣頭上,現在說什麼都沒用的,你上去也只是——」她咬著唇,委屈的淚水又無聲落下。

  「沒關係,他們就算想教訓我也是應該的,我欠打,如果打了我能得到他們的原諒,那就太好了。」

  「不,不要這樣!先給他們一點時間接受,只要未來他們看見我們是真心想在一起,就不會再責怪我們了。」

  看她不停地掉淚,鄺睿心疼地替她抹去。

  明白她不願意他這時候進去挨打,他忍不住氣惱自己的無用,連自己的女人都保護不了,他算什麼?

  「你先回家去,我還有事要去辦,晚點就會回去陪你。」說完,他蹙怒死掉頭要走。

  「等等,你要去哪?要去找你父親嗎?別去,去了也沒用,我不會認輸的!」她緊急拉住他。

  「你不需要認輸,該認輸的是他,你先回去,這事你不要管!」

  「不,不要去了——」

  「你所受的委屈全是因為我,我要那老頭住手!」甩開她的手,他怒不可抑地還是離去了。

  這一晚,鄺睿很晚才回來,臉上的表情非常疲憊。

  孫曉湘早等在客廳,見他回來後,悄悄走近他身邊。

  「老公。」她故意甜滋滋地喚他。

  他望著她,勉強擠出一絲笑容來。「你說得對,不該去的。」

  見面後,老頭依然只有一句話,要他妥協,於是他憤怒地再度拒絕,以致無功而返。

  那老頭為了私利,已到了什麼都做得出來的地步了!

  「沒關係的,只要我不屈服就好,他要做什麼隨便他吧。」最親的父母已對她失望透頂,最壞也不過如此了,但她相信他們需要的指示時間,時間會讓父母瞭解到,她雖然一開始犯了錯,但是沒一直錯下去,這男人她是真的愛上了。

  「你很堅強,好像比我還堅強。」鄺睿慘淡地笑道。

  「不是你不堅強,而是事關己就會亂,因為對像是我,你才會不能忍受,今天如果是你自己遭受到壓迫,你根本不會在乎。」她看透他地說。

  「你好像比我自己還瞭解我。」他長歎了聲。

  孫曉湘得意地揚眉。「當然,自從成了鄺太太后,研究你就是我的工作了,這樣才能在耍浪漫時,不至於白癡得惹人不爽。」她朝他眨眼。

  這讓他想起那盒巧克力。這女人分明是故意整他,讓他惱了一天後,才發來短信告訴他那是她親手做的,真的很調皮。

  忍不住失笑,他捏了捏她的鼻子,歎聲問:「你不懂退縮兩個字怎麼寫嗎?這時候還沒被我的家庭嚇跑?」

  她用力搖頭。「才不呢,你是為了我才與你父親戰鬥的,如果沒有我,你也不至於跟他翻臉。」

  「我跟他翻臉是遲早的事,你只是加速事情的發展……」忽然垂下眼臉,他的神色又多了幾分暗淡。「你忘了嗎?當初我也曾逼你去做一樣的事,我其實也不是好人。」

  聽了,她唇畔抹了笑。「對,你也不是什麼好人,但不是最卑鄙的人。我可以接受一個不完美的人當情人,只要他別真的打從心裡就是一個壞胚子,我有信心把奸商變良民的。」

  他微笑了。她明白他的,是真的明白。

  「看看這個吧。」鄺睿由口袋中拿出一個盒子,打開。

  「我的戒指?」孫曉湘驚喜地睜大眼珠子。「你幫我找回來了?」

  「這是我們的結婚戒指,不能不要回來。」他會回來得晚就是繞去取回這個。

  「你怎麼做到的?」她興奮地問。

  「我找到那群人後,要人也將他們一個個打成豬頭。」

  想起那天他到賓館找她時帶著的人,她不免擔心:「你跟幫派有掛鉤?」

  「我是商人,頂多是無良商人,但不是混幫派的。這些人是我付了高價請來幫你查林則彬的下落,逼他去向你下跪認錯的。而那次去賓館找你,我怕有麻煩,所以也將他們叫去。」

  「原來如此。」她呼了口氣,可不想他與幫派扯在一起。

  鄺睿為她將戒指戴上。「這次好好保管,不要再有任何機會搞丟了。」

  「我會的,老公。」她露齒一笑,動情地勾住他的頸子,啄向他發熱的唇。

  「曉湘……」他眼神忽然變得好幽深。

  「你先前不是說要生個孩子嗎?有了孩子後,看誰還敢要我們分開。」

  「你真的相信我不會背棄你?」

  「真的相信。」她毫不猶豫。

  「你忘了自己以前犯的錯,就是太相信男人了?男人不可信,尤其是像我這種男人。」

  「你也清楚我的個性,做任何事總是一頭栽下去,我相信你是我的最終,不會是我的過客!」

  為她一番深情告白所動容,他緊緊擁吻住她……這是一場燦爛的火花,彼此是對方燃燒的原料。

  愛情,發生在他們相識的那一瞬;紅線,牽繫在他們相知的那一刻。

  這一次毋需多言,最自然的時候,就是該相愛的時候,他深情吻著她,褪去彼此的衣服,沒有什麼人事物能夠阻擋他們……
作者: £馡馡£    時間: 2013-3-6 07:02 PM

第八章

  兩個該在一起的人,就該在一起。

  甜蜜的早晨,就從兩人睜開眼看見彼此相窩在一起的那刻開始,但是很快地,就結束在門鈴作響的時候。

  「你們這是做什麼?」鄺睿應門後怒問。

  「我們是警察,來帶走你太太的。」兩名警員帶著逮捕令上門抓人,一見到穿好衣服隨後而來的孫曉湘,立即將她銬上手銬。

  面對這突然的遭遇,她錯愕不已。「為什麼要帶走我?我做了什麼嗎?」

  「有人供出你涉嫌詐財與侵佔他人財務。」警員說。

  「怎麼可能?你們是不是搞錯了?」鄺睿立即上前,阻止他們將人帶走。

  「我們沒有搞錯,供出她的人叫林則彬,別說你們不認識,那傢伙說他與你太太是情侶關係。」警員冷笑,像是在嘲笑什麼。

  鄺睿鐵青了臉龐,孫曉湘也極為尷尬。

  「那無賴在哪裡?」他怒火高漲地問。

  「他在警局,有話你們可以到那當面對質。」

  「不,我不要去警局,我沒有犯罪!」她驚恐地躲進鄺睿懷裡。

  他抱住顫抖的她,拿出手機開始撥打電話給他的律師。

  半個小時後,他們在律師的陪同下出現在警局,也見到了同樣被銬上手銬的混蛋林則彬。

  五個小時候,鄺睿找到剛有外頭喝得醉醺醺回來的趙國強。

  一見到他,他立即揪住他的衣領,失控大吼,「告訴我林則彬那人渣究竟在搞什麼鬼?」

  趙國強被嚇得當場酒醒。「你……你是說帥彬的事嗎?他被抓起來了,你要找他得去警察局……」

  「我知道他在哪裡,他竟然去自首自己犯了詐財侵佔罪,還拉我老婆下水,說她是一份子。曉湘是清白的,這王八蛋為什麼要這麼做?」鄺睿雙眼佈滿紅絲,眼神嚇人。

  猛縮脖子,他支吾其問,「那是因為,因為……我不知道該不該講……」

  瞇緊了眼,鄺睿咬牙怒道:「你可以選擇現在就告訴我,或是以後都沒有任何機會再開口說話!」

  見他眼神瘋狂,趙國強明白他不是在開玩笑的,當場腳發軟地跪下招供,「有一個自稱是你父親派來的人,給了帥彬一大筆錢,還帶他還清了巨額外債,但條件是要他指控孫曉湘也是從犯。讓她入獄——」

  聞言,鄺睿瞬間僵如硬石。原來這件事也跟老頭有關,連這樣的事也做得出來,那老頭……還是人嗎?他的心緊縮成一團。

  「帥彬也是掙扎很久才下定決心這麼做的,他也是被逼急了……」趙國強怕被牽連,直打哆嗦地幫林則彬解釋。

  鄺睿再度揪起他,罵道:「曉湘與那小子曾經在一起過,還替他向我求情,他竟然還做得出陷害她的事,他真是個混蛋!你去告訴他,不管那老頭給他多少錢,我都願意付他雙倍甚至更多,你叫他立刻更改供詞,放過曉湘!」

  「這個……你給再多的錢恐怕也沒用……」趙國強一臉為難。

  「為什麼沒用,他不是很愛錢嗎?」

  「他是很愛錢,可是……沒了命,要錢也沒用。」他一副有難言之隱的模樣。

  鄺睿立即拿出皮夾,朝他臉上砸了大把鈔票。「把話說清楚!」

  趙國強見錢眼開,什麼都願意說了。「這個……這件事帥彬從來沒對任何人說過,我也是在他酒後無意間得知的……數年前,他對一個女人詐財騙色後……帥彬不小心將人殺死,後來……後來新聞見報卻是說那女人是意外死亡……你爸就是以這件事要挾帥彬配合的……詐欺侵佔罪比起殺人罪要輕多了……我想帥彬不可能會翻供的。」

  聽完,鄺睿用力合上眼,緊握住雙拳,臉色是一片慘灰。

  因林則彬的供詞,檢方判定孫曉湘涉嫌重大,且因考量其夫家的財力,家人極有可能協助逃棄保離境,她因而被裁定收押禁見。

  孫父孫母聞訊趕至看守所,見不到女兒的面,兩老抱頭痛哭,更不敢相信自己養大的女兒會做出這樣的事。

  他們傷心失望極了,看到站在一旁的鄺睿更是一臉憤慨,好像女兒會淪落成這個樣子都是他害的。

  鄺睿也無從辯解,因為事實確實如此。

  他已經用盡辦法了,可是還是見不到曉湘,那老頭阻斷了他所有可能營救曉湘的路。

  耳邊持續傳來孫父孫母痛心疾首的哭泣聲,他愧疚得難以形容,只得走上前喊道:「爸,媽——」

  「住口!我們當不起,這次曉湘出來,我會要她立即與你離婚!」孫父怒容滿面地斥喝。

  他正要多說什麼,為曉湘找來的辯護律師正好由看守所內走出來,想對孫父孫母說的話無暇在此刻多說,他轉而迎上律師。

  「怎麼樣?事情有轉圜的餘地嗎?我太太什麼時候可以被釋放?」他抓著律師焦急地問。

  律師搖頭苦笑。「林則彬指正歷歷,我想,短時間內她可能出不來,只能在看守所度過。」

  一說完,孫父立即白著臉跌坐在椅子上,孫母的眼淚更是潰堤。

  鄺睿眼眶泛紅,顫聲問:「如果真的被判刑,那會怎樣?」

  「詐欺罪最重可判處五年以下有期徒刑,可是她還有侵佔罪,最重可判七年,兩罪合併,我想十年以上跑不掉。」

  他當場呆住,就連孫父孫母也哭不出來了。

  十年以上……她的人生全毀了……因為他,全毀了!

  「對了,剛才我去見過當事人。」律師是唯一可以見嫌犯的人,他由口袋裡拿出一張小紙條,上頭沒寫半個字,只畫了笑臉。「這是她要我轉交給你的,也要我轉告孫父孫母,請不要擔心,她沒犯罪,司法會還她清白。」

  聞言,孫父孫母只能繼續默默垂淚。

  可鄺睿看著她畫給他的笑臉,雙手幾乎抓不住這張薄薄的小紙張。傻女人不知道這次……這次真的出不來了……

  他心頭絞痛,可以想像那女人畫著這個笑臉時的樂觀表情。那傻蛋!她越是笑,他越是慚愧得想哭,自己的女人都保護不了,他輸了,徹底地輸給那老頭了!他全身顫慄,終於掩面痛哭。

  一個小時候,鄺睿慘白著臉出現在養父面前。

  鄺正光冷冷睨著他。「認輸了?」

  他緩緩地在養父面前跪下,雙手緊緊交握,「請不要再為難那女人了……請你放過她。」為了曉湘,他願意低頭。

  「沒人可以與我作對,我的決定誰也不能違逆,這次就是給你最好的教訓!」看著低頭朝他下跪的養子,鄺正光得意地冷笑。

  鄺睿壓抑住全身逆流的血液,強忍住憤怒地問道:「是的。」

  「那女人不聽話,並不適合做我們家的媳婦,你立刻與她離婚。」得到響應,鄺正光立即又冷硬地下令。

  短短的幾個字,卻說得鄺睿痛徹心扉。「好……好。」

  「離婚後,馬上與簡優莉結婚!」

  合上了眼,所有的不甘與恨意在這一刻都不能發作,鄺睿隱忍住所有憤怒,點頭。「是的。」

  「那你走吧,那沒用的女人很快就會出來了。」得到允諾,鄺正光沉笑地說。這世上沒用什麼是他掌控不了的,這點,這小子終於明白了吧?

  站起身,鄺睿目光赤紅地看著他。「我可以問你一個問題嗎?」

  「嗯?」他表情依舊剛硬。

  「你……曾經當我是你的兒子過嗎?」

  蹙了眉,鄺正光看他的眼神多了份訝異,片刻後才說:「你是我的養子。」

  他扯唇淺笑。「我明白了。」

  隨即,他轉身離去。

  事情過了幾天,林則彬忽然翻供,孫曉湘因此被無罪釋放,此刻她難掩疲憊地走出看守所。

  鄺睿站在遠處看著她,內心無比辛酸,是他害她的,是他,完全是因為他!他甚至沒有資格站在這裡多看她一眼。

  孫曉湘走出看守所大門後,孫父孫母立即上前抱住她哭。

  雖然兩老口口聲聲說不認她這個女兒,但天下的父母沒有誰真能狠得下心割捨掉自己孩子的,除了一個人……鄺睿黯然地想著自己與鄺正光的關係。

  安慰完哭泣的父母後,遠處的女人開始不斷往四周張望著。

  他曉得,她在尋找他。

  可是他依舊只是眼眶溫熱地站著不動,沒有走向她的意思。

  「女兒,不用找了,他不會來了!」明白她在找誰,孫母氣憤地說。

  孫曉湘尷尬地縮回頭。「他應該會來的……」她能夠出來,他應該很高興,就算工作再忙,也一定會抽出時間來接她。

  「哼,那小子!除了你被羈押禁見的那晚處理外,其餘的時間,一次也沒再來過!」孫父神情憤恨,語氣極為不諒解。

  「是嗎……他可能真的很忙吧……」她微微黯下憤恨,與其極為不諒解。

  「胡說八道!忙什麼?就連他找來的律師也不見了,沒有任何人為你奔走這件事,最後還是我們兩個老傢伙自己跑去法院,幫你辦無罪釋放的手續的。」孫父氣呼呼地說。

  女兒羈押禁見的那晚,見鄺睿為曉湘四處奔走,還很焦急的模樣,他才想這小子應該也不是太差,可怎知……哼!

  「女兒,為什麼你總是看錯人?我們以為你會從一次次的錯誤中變得長進,最後一定會挑中一個最好的人,所以才會鼓勵你努力去愛,不要放棄愛人的機會……可是怎麼你眼光卻越來越糟?一個無賴林則彬,一個見到妻子有難就跑得不見蹤跡的丈夫……女兒,你該清醒了,不要再受男人騙了!」孫母不住失望地大搖其頭。

  孫曉湘難堪地低下頭來,還是不死心地說:「我承認自己以前看男人的眼光不好,但鄺睿不一樣,他不是你們想像中那麼不堪的男人,他——」

  「孫曉湘。」

  「鄺睿?」她喜極不已,一見面就衝著他呵呵笑。他還是來了,她就知道他會來的!

  有別於她的熱情,他的神情很冷淡。「能不能單獨談一下?」

  「有事我們回家再說吧!」

  她上前開心地抱著他,他卻輕輕推開,與她保持了一些距離。「我想你父母會希望你跟他們走的。在這之前,我有話想對你說清楚。」

  她終於發現他的異樣。「你希望我暫時回我自己的家嗎?」她以為他會想趕快帶她回家,問她在看守所裡發生的事,原來他並不急著想知道……

  「不是暫時,我想你還是搬回家住吧。」他生硬地說。

  雙眼大睜,孫曉湘的心驀然一瞅。「為什麼突然——」

  「女兒,這樣最好!我與你媽先回去幫你打掃房間,你去跟這小子把事情談清楚,從此搬回家住!」聽到鄺睿願意主動解決這件事,孫父馬上贊成,帶著妻子先行離去。

  父母走後,孫曉湘僵硬地望著面前的男人。這傢伙的態度好奇怪,讓她幾乎不能適應。「呃……這個——」

  「我們換個地方談吧。」他丟下這話,也沒等她就掉頭先走。

  她不安地跟在他後面,來到附近公園的椅子上坐下。

  孫曉湘正襟危坐地偷偷瞄著坐在身旁,表情清冷的傢伙。「你想說什麼?」她小心地問。

  隨後,鄺睿面部表情地丟了一份東西到她面前。

  「這是什麼?」打開看,只一眼,她就愣住了。是離婚協議書,而且他還已簽好名字了。「為什麼?」抬起頭,她驚愣地看著他。

  「這還用問嗎?我要跟你離婚。」他淡然地說。

  她傻住。

  「我們之間有婚約條款在,但畢竟我們也破了第二條不涉及肉償的部分,所以金錢這方面我不會向你追討任何一毛錢,甚至還會給你一筆可觀的贍養費。至於八年的婚約問題——」

  「我是問你離婚的理由是什麼?為什麼要離婚?」她打斷他的話,震驚地問。

  鄺睿一頓。表情更冷。「理由,你要理由?」頓時,他譏誚地笑。「這簡單,理由多得是,像是我們不相配,你長相太平凡了,個性像男人。還有,我好像聽人說過,宗教不合也是個不錯的理由,這之中哪個你能接受,就是最好的理由。」

  「你……」這敷衍的說辭令她震愕得說不出話。

  「或者,你要我說其實我很愛你,但環境不允許,所以我們離婚吧。還是這麼說,是我不好,一切都是我的錯,所以我們離婚吧。我是個太糟糕的人,你實在太美好了,我配不上你,所以我們離婚吧——」

  「夠了,不要再說了。」

  「這些理由你都不喜歡?還是要我告訴你,請你早點走,免得塞車,不要耽誤自己追求幸福的時間——」

  「鄺睿,我說夠了,你聽不懂嗎?別再說這些違心之論了!」忍無可忍,孫曉湘終於憤慨地大吼。

  他沉下臉來。「這些不是違心之論,我是在尋找一個讓你能接受的離婚理由,如果這些你都不滿意,我可以再想別的——」

  「鄺睿!」她憤怒地逼視他。「你為什麼要這樣?傷害我,你很高興嗎?」

  「不,我並不高興。」

  「那為什麼?」

  「你要聽真正的理由嗎?」他用陌生的神情望著她,讓她瞬間有種世界末日將至的感覺。「因為我不想改變你,所以要和你離婚。」他的聲音冰冷至極。

  「什麼意思?」

  「你不是真的那麼笨,應該知道的。」

  瞧他陰沉的臉色,她很快聯想到了什麼,「連你也要逼我去幫你父親?」

  「不是幫他,是幫我。」

  「什麼?」她不明所以。

  「真正想要金越的人是我,只有取得金越,我才能在老頭面前挽回他對我的信任。」

  孫曉湘怔忡地搖著頭,根本不相信他所說的。

  見狀,他乾脆狠下心來繼續說:「我說過我痛恨那老頭吧?但是我痛恨他的人,卻愛死他的錢,我跟生我的那女人一樣,母子連心,喜好這種事會遺傳的!」他竭盡所能地譏諷自己,就是想逼她離開。

  「你不是這種人……」

  「我是!」

  「你不是!」倔強的圓臉絲毫不示弱地和他相對,兩人僵持片刻。

  鄺睿冷笑,表情變得輕浮。「你就這麼喜歡我?那好吧,你做我的情人,如果是這樣,我可以回頭去說服簡優莉,讓她同意我們偶爾偷情一下。」

  倒抽口氣,孫曉湘聽得一陣心寒。他竟然能夠說出這麼無賴的話!

  「怎麼,不甘願由正史變野史啊?那就沒辦法了,因為你真的不適合做我的正史,你能給我的幫助實在少得可憐——事實上,根本是沒有。」

  喉頭像是卡著石頭,好幹好痛。「你不是這種人……」她只能重複這句話,完全不相信他說變就變。

  對於她的冥頑不靈,他一臉沒有辦法的表情。「這跟你說不通了,反正離婚協議我已經簽字,希望你也能夠盡快鑒定,就這樣,我先走了。」意味深長地看了她一眼後,他起身而去。

  由於太吃驚了,孫曉湘一時無法反應,腦袋裡亂成一塌糊塗,直到好幾分鐘後,她才意會到手上拿的是一份真切的離婚協議書,蒼白的臉上積極滾下淚來,她起身,開始去追他的身影。

  「不,不要走,跟我說清楚,鄺睿!」她奮力地跑。他卻頭也不回,腳步依舊不停滴往前走。「鄺睿——」

  坐上車,鄺睿用顫抖的手將車鑰匙插進孔裡,用盡全身力氣才抑制住回頭抱她的衝動,車子啟動時,她也追來了,並且拚命拍打著他的車窗。

  僵硬地踩下油門,車子駛離,她還是追著,他由後視鏡望著她狂奔的身影,她哭著,驚愣地笑著。

  油門越踩越緊,他的心也緊得像是要爆裂了,眼淚自他眼底快速滑落,直到看不見那追逐在後的身影,他才失魂落魄地任車子停在大馬路上,讓四周的車子驚險的呼嘯而過,所有的喇叭聲,怒罵聲,他都充耳不聞,唯一聽見的,是自己心碎的聲音。

  孫曉湘站在隸屬於亞登集團名下飯店的大廳,等著鄺睿出現。

  因為她怎麼也想不通,他為何突然拋棄她,認為理由絕對不是他所說的,因為她不肯幫他盜取金越的機密這麼簡單。

  她要問清楚,一定要問清楚!

  以前她可以隨意進出他頂樓的辦公室,然而現在她卻被擋在大廳,怎麼樣也上不去了,於是她由上午九點等到晚上十點,仍堅持等下去,一定要見到他。

  十一點半,他終於出現,不過身旁卻跟著簡優莉,她正親密地挽著他的手臂,兩人一起走出電梯。

  孫曉湘怔了一下,還是走上前去。

  鄺睿見到她時表現得很意外,但他其實已經知道她等了自己一整天。

  見到他的反應,孫曉湘的心像是往無底洞下沉。

  簡優莉見到她,神情非常耀武揚威。「你找睿是要把已經簽好的離婚協議書拿給他嗎?如果是,現在就可以交出來了。」她朝她伸出手掌。

  咬著唇,孫曉湘堅持道:「我不會跟他離婚的。」

  「這麼說,你是沒將簽好字的離婚協議書帶來?那你來做什麼?」簡優莉一臉不悅地反問。

  「我找的是鄺睿不是你,我來不來不關你的事吧?」她轉而直視向鄺睿,極力想看清他現在到底是怎麼想的。

  然而他的神情十分冷漠,讓她見了心底發寒。

  「既然不是談離婚,那我就沒必要浪費時間與你多說廢話了。優莉,我們吃宵夜去吧,你不是很喜歡吃我們飯店中式餐廳做的廣東粥?就去那吧。」他擁著簡優莉往餐廳的方向去。

  「站住!」孫曉湘不死心地追過去,拉住他的手。

  他冷望著她。「還有事?」

  「有,當然有!」

  「那就說吧。」俊臉明顯的露出不悅與厭惡的神色。

  看見這樣的他,她真的很生氣。「你剛才沒聽見我說的嗎?我不離婚!」

  「我聽見了,但這有什麼問題?」

  「有什麼問題?」不可思議地重複他所說的,她深吸一口氣,怒道:「這表示我還是你太太,這個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女人得滾開,你身旁的位置是我站的!」

  簡優莉聽了馬上氣得跳腳。「你這女人憑什麼要我滾?我要不是顧及顏面,早就對你不客氣了!」

  「我是鄺太太,你如果不客氣能對我怎麼樣?」孫曉湘皮笑肉不笑地問她。

  「誰說只有你是鄺太太,下個月我也會變成鄺太太,而你,充其量只是他的前妻,一個不小心留下污點的不雅記號!」

  突來的消息讓孫曉湘心驚。「你們下個月要結婚?」她火速望向鄺睿求證。

  他點頭承認,「是的。」

  「可是我們還沒離——」

  「我早想到你可能會繼續糾纏我,所以已將我們當初所簽訂交易的婚約文件交給律師了,有了這份文件,我想這內容是以讓我在向法院訴請離婚時得償所願,但,我還是希望我們能好聚好散,如果你願意就此簽字,我也不會為難你,不然等文件公開,你的父母見了內容應該會更感到羞愧吧?他們好像是很有羞恥心的人……」

  「你……」她全身冰冷,萬萬想不到他竟會這麼卑鄙地對待她。

  看著她啞口無言的模樣,站在鄺睿身旁的簡優莉更得意了。

  「看吧,我當初就說了,你三個月內就會被掃地出門的,現在剛好滿三個月,我都可以當仙姑了呢!要不要我再幫你預言,接下來你會怎樣?首先你會自暴自棄天天在家裡哭,暴飲暴食後變得更肥!還有,那個爛人林則彬,你等他出獄吧,他關個幾年後,身上也得到不少錢,你們兩個王八配綠豆,正好絕配!」

  林則彬,錢……孫曉湘臉色倏地變得深沉,隨後,她睜大了眼。

  「鄺睿,我明白了,這次我被抓,跟你父親有關是吧?不然林則彬怎麼會突然翻口供?你因為不願意見到我被關,所以才會要和我離婚,是不是這樣?」她恍然大悟。

  鄺睿一震,立即繃著臉否認,「不是!」

  「一定是這樣的,一定是這樣的!」她激動起來。「你不是一個怕事的男人,要不是為了我,怎麼可能向你父親屈服……我撐得住的,我不要緊,他怎麼對我都無所謂,只要我們憑良心做事就好……我只想與你在一起——」

  「你瘋了嗎?還是你有被害妄想症?這件事跟任何人都無關,只跟你的前男友有關,你遇人不淑,牽扯到這件事是你自己造成的,不僅如此,你還讓我在父親面前丟臉!」他口舌如劍,傷人更傷己。

  「你——」

  「笨女人,我再告訴你一次,我娶你,目的只有一個,就是要你去幫我辦事。但軟硬兼施,還要降低格調跟你談情說愛,做了這麼多,你這死腦袋還是冥頑不靈,我耐心用盡了,沒心思再跟你玩遊戲,你如果不在兩天內將簽好字的離婚文件交給我,我們就法院見!」狠下心腸甩下這些話後,他攜著開心不已的簡優莉離開。

  孫曉湘站在飯店大廳中央,四周人來人往,但她卻感覺不到人氣。他怎能傷她這麼重?這傢伙竟然是自己所遇到的男人裡,最惡劣的一個!

  心像是困獸般被圍在牆角,她整個人恍惚心碎得幾乎站不住,已經失望到欲哭無淚了。
作者: £馡馡£    時間: 2013-3-6 07:02 PM

第九章

  在一家氣氛輕鬆的咖啡店裡,孫曉湘忐忑地坐在馮素梅面前。

  「鄺睿應該跟你提過我不少事才對,而這裡頭絕對沒有一句是中聽的話,我說的沒錯吧?」這是馮素梅開口的第一句話。

  孫曉湘尷尬地望著她,「你要見我,就是想問這個?」

  馮素梅冷睨了她一眼。「當然不是,我只是很清楚那小子對我的評價,但是有什麼關係呢?他是我生的,再瞧不起我,我還是他的母親,而你,不過是個不相關的人,我根本不需要在乎你的看法。」

  聽了這席話,孫曉湘只想到一件事;世上最累人的,莫過於虛偽地過日子。

  跟前這女人,空有表面上的華麗,其實過著沒什麼尊嚴的生活,可這是她的選擇。

  然而剛才聽她所言,那口氣中微弱的寂寥顯然又並非如她所說的這麼不在意別人的看法。想著,她不禁對鄺睿母親起了淡淡的憐憫之心。

  「是的,我明白。」將頭壓得低低的,盡量不與她目光相對。

  這之後馮素梅就不再說話,一直低著頭的孫曉湘這才不解地抬眼,卻看見對方怔怔地望著她。

  「媽?」左思右想,她不確定地喚了一聲。

  「你叫我什麼?看來你還沒認知到我來找你的目的是什麼!」馮素梅表情立刻變得嚴厲。

  孫曉湘難堪地再度低下頭來,澀澀地問:「鄺睿知道你來找我嗎?」

  「他知不知道重要嗎?重要的是,我不希望因為你耽誤到他下個月與簡優莉結婚的事,這樣你聽明白了嗎?」

  她抿了唇,忍不住又問:「鄺睿娶的究竟是妻子還是金錢?」

  「這沒什麼差別,男人最重要的就是事業,簡優莉能給我兒子最大的價值,這就夠了!」

  原來她真如鄺睿所說,是個不擇手段只愛富貴的女人……

  「那喜歡呢?愛呢?人生呢?幸福呢?」孫曉湘一再反她這些事。

  馮素梅笑得很不屑。「這些都不是我與鄺睿想擁有的,我是個有野心的女人,鄺睿更是個有野心的男人,我們在某些地方雖然不合,但是目標幾乎一致,那些不值錢的愛與幸福人生,算什麼呢?」

  聽著這些話,她的表情由不可置信到逐漸暗淡下來。「可是我總覺得現在的鄺睿不是真實的他,在我與他相處的日子裡,他一直是個愛憎分明的人——」

  「你還沒醒嗎?他告訴過娶你的真正理由吧?你對他而言,不過是一場愚蠢而失敗的遊戲!如果你真的如自己所說的那麼愛他的話,就該成全他,拿不下金越的經營權,他父親以對他很不諒解,但是若可以與簡優莉結婚,將會有大筆資金注入公司,他父親會因此再度重用他的,倘若你幫不了他,就不要成為他的絆腳石!」

  聽著那句句如針般的刺語,孫曉湘感覺自己最脆弱的那塊也被擊碎。

  她努力眨回眼淚,連氣憤的力氣都沒有了。「這真的是鄺睿要的?」

  「這世界就是這麼現實,所以,是的。」馮素梅繃著臉點頭。

  「嗯……那我明白了……」一種發自內心的深沉無力讓她覺得好受傷,她以為自己這次真的找對人,結果不是……原來仍舊是她的單戀,只是這次的單戀比先前任何一次都難受,她整顆心好似被撕裂了……

  鄺睿再次來到金越,主秘與二秘仍舊搶著迎接他,在經過秘書室時,明知孫曉湘就坐在那裡,他卻連看她一眼都沒有,就直接進到總經理辦公室。

  孫曉湘落寞地坐在自己位子上,這回連端茶水的工作,上頭的兩位秘書都搶著做,根本輪不到她動手。

  見她們為鄺睿開心忙碌的模樣,她突然想到一個問題。這兩個女人是老總最信任的心腹,她們該清楚他來的目的是什麼,既然清楚,怎麼還能如此熱情他來的目的是什麼,既然清楚,怎麼還能如此熱情友善地對待他?莫非……她們被收買了?

  思及此,孫曉湘不由得沉下臉來。這兩個人怎能背叛自己的老闆?

  半個鐘頭後,鄺睿由辦公室裡出來,依然沒有譬她一眼。

  於是,她自己走到他面前,嚴肅地問:「可以談談嗎?」

  他的眼神裡出現了幾許猶豫,最後還是點了頭。

  這次,是她走在前頭,而他跟著她。

  走在她的背後,望著她的背影,鄺睿的眼光頓時變得貪婪。他很想摸摸她的頭髮,或者抱住她……

  手幾乎控制不住地想伸上去了,但是,他用了很大的力氣克制住自己。

  他很思念她,思念到整個人顯得好空虛,而這份空虛只有在獨處時才能盡情地放縱,但在人前,他就只能是一個冷血無情的人渣。

  孫曉湘領著他來到大樓頂樓,這裡很少有人會上來,偶爾她會帶著咖啡到這裡來偷懶,算是她的私人天地。

  站上頂樓後,她見他的雙唇始終緊抿,似乎沒打算給她任何一絲的微笑或溫暖,忍住心頭澀澀的失落感,她也努力武裝起自己。

  「有什麼話快說吧,我還有事,沒空浪費太多時間。」他刻意冷淡地催促。

  她繃住臉,「好,那我就長話短說,直接問重點,你是不是威迫我不成,改而找上主秘她們?」

  鄺睿攏了眉,像是不知道她在問什麼。

  「還要裝蒜嗎?你是不是收買了主秘她們為你做事?難道你就不能用正大光明的手段取得你要的東西嗎?這麼卑鄙的事你為何不放棄,我以為你至少明白我所想的,不會真的依你父親所願,做出傷害自己,傷害別人的事!」咋見他那反應,她忍無可忍地一口氣把話說完。

  愣了半響後,鄺睿的困惑神色盡退,嘴邊掛上一抹毫不在乎的冷笑。

  「你知道我的手段,我想做的事,通常會千方百計達成目標,就如同我為達目的連你的感情都可以欺騙一樣,收買其他的人,這有什麼好稱之為卑鄙的?而且這兩個人比你識大體多了,甚至不用我犧牲婚姻,只要給點珠寶鑽石,再與她們吃幾頓飯就解決了。

  「你曉得嗎?我以為你長得最不起眼,是最好收買的一個,結果原來不是,我很後悔自己判斷錯誤,早知道直接對她們下手就好,找上你真是我最失敗的一件事了!」

  他的話深深將她刺傷,望著他,孫曉湘怔忡片刻,熱淚驀地湧進眼中。

  「其實……失敗的不是你,而是我……是我對自己失望了,我的眼光從來沒有准過,這一次更是失准很嚴重……」她的嗓子裡透出濃濃的挫敗。

  將臉狠狠別開,鄺睿的心頭出現一種嚴重墜落的感覺。

  「這……給你吧。」孫曉湘心灰意冷地遞了一個牛皮紙袋給他。

  「這是……」他全身肌肉瞬間繃緊起來。

  譬見他雙眸裡彷彿閃過某種驚慌,只是那表情消失得太快,快得她認為是自己眼花看錯,片刻,她輕歎了一聲。

  「鄺睿,人的相識有深有淺,有進有出,能夠相識的時間我們不能確定,但離去的時間至少要由我們自己做決定。」

  這麼說時,她心似乎放下了些什麼,微笑了,可是埋藏在他心底的痛楚卻才開始蔓延,且正無限制的擴張中。

  「之前,要離開是你的決定,現在,是我們共同的決定了,我……對你好像只能是情深緣淺……而且不止如此,價值觀也差不多,你說得對,我不適合做你的正史,鄺睿與孫曉湘只能是野史,就連情史都稱不上……」她哽咽地說。

  凝視著她的瞳眸像烈火般燒了起來。

  「我希望我們的婚姻不是交易,至少留點美麗的回憶給我吧。錢,我會還給你的,只是得分期,這可以通融吧?」她抹著淚,笑著說。

  他轉過身不敢再看她,極為僵硬地點了下頭。

  「贍養費就不必了,畢竟我們的婚姻也沒有維持多久,你不必負這些責任,還有,你放心,我不會告訴任何人我與你有過關係,因為說了也不會有人信。」她笑得很自嘲。

  「你其實很好。」靜了片刻,這句話突然由他嘴裡吐出來。

  孫曉湘猝然怔住。

  「我不是個好人,能擺脫我是你的幸運,你不會後悔在這張紙上簽字的。」他揚著手中的離婚協議書,臉上是一貫的嘲諷神情。

  原本以為自己還能在最後得到他的溫柔,然而現在看起來,孫曉湘才知道無非是自己妄想。淚水在瞬間蓄滿了她的眼眶,刺痛了雙眼。

  「放心,我只是對你瀟灑的外表著迷,這是很正常的,通常人類對同一肉體的迷戀不會維持太久,所以你不用為我擔心,我很快就會恢復的。」她手壓在胸口上,努力維持住臉上的笑容,彷彿這是最後的自尊。

  他輕笑了下,但笑容背後透著腐敗意味。「那就好,我可不希望有女人為我殉情,為這種事上新聞很丟臉的。」

  心弦更為緊抽,她再也說不出一句話。

  「你很笨,我還是確認一下你有沒有簽錯地方好了。」他蹙眉抽出紙袋內的文件,同時一枚戒指也落出了紙袋外,他拾起,眼中閃現出複雜莫名的神情。「謝謝你。」手中捏著屬於她是婚戒,他垂目說。

  淚水灼痛了她的眼。

  連婚戒也還給他後,她與他的最後竟只有換來這三個字……這樣也好,好聚好散嘛,雖然不認同他的一些作為,但,喜歡過他是不爭的事實,能這樣平和的結束,是很好的結局了。

  「我想,我們應該不會再見面,你保重了。」她對靜默不語的他說。

  他看似不在乎地隨意點了一下頭,將離婚協議書收進紙袋內。

  努力把喉嚨裡的埂塊嚥下後,孫曉湘放手了,終於如他的願放手,他總算可以毫無阻礙地去做他想做的事,她一直記得他母親所說的,愛他就不要成為他的絆腳石。

  忍住心酸,她悵然地轉身離開頂樓。

  待她一走,鄺睿臉上立即露出深切的痛痕,手上的文件與婚戒也好像變成一簇簇會燙傷人的火苗,灼得他痛到無法出聲。

  幾個深呼吸後,他才拿起手機撥了電話。

  「是我。」接通後,他的聲音有著經過壓抑的冷漠。「是的……她已經簽字了……可以,婚禮可以如期舉行,這次絕對不會有問題的……我與那女人的這一段沒幾個人知道,不會讓他們感到丟臉……鄺簡兩家的婚禮我會盡量辦得體面,會讓簡家滿意的……。」

  還躲在樓梯間,想等淚水干了再下樓的孫曉湘聽見他的電話內容後,默默滑淚。他迫不及待地向父親報告這個「好消息」了……

  沒關係,用不著難過,她會很快恢復的,就如同她告訴他的,她復原能力超強,根本是變種生物,所以傷心的事很快就會過去,很快的!

  她用力閉上眼臉,禁止眼淚再溢出雙眸。她應該離開這裡了,免得讓他撞見就更難堪了。

  「鈴——」

  「喂,吳總。」鄺睿的手機又響起,他接起另一通電話。

  孫曉湘原本急於離去的腳步一頓。吳總?不會是老總打給他的吧?老總居然主動打電話給他?

  「我正要離開你公司……你那邊處理好了嗎?那太好了,非常感謝你……是的……好……那我就先回我的辦公室等你進一步的消息……另外,這是我私人的請托,我太太……這段時間就麻煩你多照顧……是的,等事情結束後,我會好好酬謝你的……」

  聽著那些話,她驚愕疑惑地站在原處。老總與他……

  「總經理,有件事我想問你,可否耽誤你幾分鐘的時間?」在老總下班進電梯前,孫曉湘幾度猶豫,最後仍戰戰兢兢地走上去。

  訝然地看了她一眼。「你想與我談什麼?」他謹慎地問。

  「總經理與鄺睿是不是達成了什麼協議?」明知這樣問很唐突,也很逾矩,但是她不問清楚,總覺得自己好像被隱瞞了什麼。

  吳總精銳的雙眼一瞇,「沒有。」

  「可是……」她明明聽見鄺睿與他講的電話,難道鄺睿通話的對像不是他?

  但是全公司除了他是「吳總」。還有誰稱吳總?而且她聽得很清楚,鄺睿說他還在「你公司」,是她聽錯嗎?

  她糊塗了。這到底是怎麼回事?

  「曉湘,你別想太多,安心做你的鄺太太,不會有事的。」吳總突然拍拍她的肩膀,說完人就進到電梯裡去了。

  孫曉湘眼睛一眨。不對,她從沒告訴過老總她嫁給鄺睿的事,他怎麼會叫她鄺太太?

  想上前再追問仔細,然而老總搭的電梯門已經關上,向下降了。

  追不上人,她困惑地用力蹙了眉。那傢伙與老總明明是對立的兩個人,湊在一起後究竟瞞了她什麼?

  而且那傢伙還拜託老總照顧他「太太」,到目前為止,他的太太除了她還有誰?

  他……到底在搞什麼鬼?

  七夕情人節的夜晚,孫曉湘兩眼望著自己做的巧克力,獨自在房間裡發呆。

  真是傻乎乎,今年的情人節根本不必做巧克力,就算做了,也不必是心形的,就算是心形的,也不必是白色的,就算做了白色的,也不必寫上名字,就算要寫名字——幹嗎一定是鄺睿?

  她懊惱得很想將巧克力一口塞進自己嘴裡,眼不見為淨……不行,吃光光會胖,還是丟到垃圾箱裡算了……可是這樣會不會浪費?她做得很辛苦耶……

  「女兒,不得了了,你快出來看看!」父親突然在客廳裡對著房裡的她大喊。

  她正掙扎著要怎麼處置棘手的巧克力,哪管什麼事不得了?於是撇了撇嘴,不理會。

  「快,曉湘,那傢伙……你前夫……不不不,鄺睿他開記者會了!」沒見她出來,孫母乾脆衝進房裡來叫人。

  「鄺睿開記者會?」她蹙了蹙眉。「怎麼了嗎?」

  「聽說是有重要的事情要宣佈,都上電視直播了。」

  她眼珠子一轉。大事?需要到開記者會,一定是很嚴重的大事!想通後,她這才丟下手中的巧克力,火速衝到客廳,就看見父親正聚精會神地緊盯著電視,她也趕緊坐到父親身旁。

  一個月不見,鏡頭上的鄺睿明顯消瘦了不少,聽說明天就是他與簡優莉結婚的日子,他過得不好嗎?怎麼把自己搞得這麼疲憊?她好訝異,一般不該有的心疼又偷偷冒出來。

  「我鄺睿,亞登集團發言人,在此正式向各位發佈幾項我私人以及公司的重要消息。」他天生就有一股王者之氣,此刻目光如矩地掃視眾人,立即讓所有人都屏息等待他所要說的話。

  「首先,我在此鄭重宣佈,取消明天與簡優莉小姐的婚禮。」此話一出,立刻引起一片震驚於嘩然。

  「明天婚禮在即,請問是什麼原因要取消?」記者馬上追問。

  「因為我不想犯重婚罪,所以明天的婚禮不能舉行。」鄺睿嚴肅地說。

  「天啊,你的意思是自己結婚了?」

  「請問對像是誰?」

  「什麼時候結的婚,為何沒有任何人知情?」

  「簡優莉小姐知道你已婚的身份嗎?如果知道,為什麼還答應籌辦婚禮?」

  消息如此勁爆,還是由當事人親口說出,眾人聞到濃濃的八卦味,立即追根究底。

  坐在電視前的孫曉湘更是難以置信的指著鏡頭前的鄺睿。「他……他為什麼要說為……為什麼要說……說出來……咳咳……」她震驚的差點被自己的口水嗆住。

  一旁的孫父孫母同樣是吃驚的張嘴瞪眼。

  鄺睿表情冷肅,眾多問題他沒一個理會,「我只能回答,我太太姓孫,我們是在數月前結的婚,她是個很可愛善良的女人,一舉一動都讓我很迷戀,至其他的問題,該由簡優莉小姐自己回答,我在這裡不便多做說明。」

  孫曉湘驚愕的拍著自己的臉頰。如果不是自己在做夢,就是他瘋了,是吧?一定是他瘋了,才會開記者會宣佈這種事情……

  「曉湘,那小子到底是什麼意思?你們不是離婚了嗎?是你親口告訴我們的,難道你騙我們的?」孫父愕然後,馬上詰問自己的女兒。

  「你如果敢對我們說謊,這回爸媽真的不會原諒你的!」孫母也非常生氣。

  「我……我真的在離婚協議書上簽字了,我沒有騙你們——」她自己也一頭霧水啊!

  「如果是這樣,他為什麼還在記者會上說那些肉麻兮兮的話?這是公開示愛,如果離婚了,他敢這樣做?」孫母繼續質問。

  「我……」孫曉湘也慌了。她是真的不知道怎麼回事,鄺睿為什麼要在離婚後還公開這件事?另外,他與簡優莉的婚事不是勢在必行,為什麼要取消?

  「除了我個人的婚事外,我還有關於亞登集團的事要宣佈。」鏡頭前的鄺睿在一片嘈雜的提問聲中,出聲打斷所有人的問話,繼續他開記者會的目的。「我正式宣佈,於此刻起,正式被授命為亞登集團的總裁,原總裁鄺正先生,因為健康因素提起退休,他所持有的亞登集團百分之七十八的股份將由我全數接控——」

  這消息更讓孫曉湘大驚。那霸道的老人家看起來健壯的很,會願意退休?這怎麼可能!那傢伙做了什麼?

  正百思不解之際,孫家突然有人來按門鈴,孫母去應門後,立刻闖進了三四個大漢。

  「啊!你們是什麼人?想做什麼?」

  「搶劫啊?」見狀,孫父立刻上前與這群人拚鬥。

  可是這群人只是格開孫父的拳頭,並沒有攻擊的意思,直接看向還傻在電視機前的孫曉湘。

  「就是她,帶走!」有人大喝,幾個人一擁而上,動作迅速地將她架走。

  眼看女兒被帶走,孫父孫母大驚失色地追上去,但孫家是老舊公寓,兩老動作不利落地衝下樓後,一群人早已不知去向。

  「你為了那女人竟然這麼做,你瘋了!」記者會一結束,馮素梅怒火攻心地立刻找上人還在飯店內的鄺睿。

  「你的表現不對,你應該很高興那老頭變得一無所有才是,現在是怎麼了,為他抱不平?」看著母親失控的反應,鄺睿冷笑。

  「我……沒錯,我是愛他的錢,可是,你這樣做,會不會太狠了點……」

  「怎麼會狠?」怒火在他的黑瞳裡湧現,還夾帶著復仇後的快感。「我所做的一切都是他逼我的!」

  「那女人有什麼了不起,要你為了她將你親生父親斗倒?」

  「對,就是為了一個女人,我根本只是安靜地等待他自己倒下,再接收他的一切,但是,我發現一件事情,在他倒下前,我的女人會先倒下,他不會放任我得到任何幸福,與其如此,我不如讓那老頭立刻倒下,一無所有後,他就只能看著我的臉色行事!」他吼著,臉上帶著失控般的瘋狂。

  她遽然變臉,「但不管如何,他畢竟是你的父親,身為兒子,你怎能夠對他狠心到這種地步?竟與外人合謀騙走他所有的股票,奪走他總裁的位置,你可知就在剛才,他被你逼到腦中風了,你,你怎能這麼做?」

  鄺睿與金越的吳總合作,騙鄺正光拿出亞登的所有股票與吳總交叉持股,藉此來吞下金越的股權。這是商場上併吞公司時經常用的手段,鄺正光自己也是靠這樣的方法起家致富的,只是這個專門吃人的老狐狸,這回竟然被自己調教出來的另一頭狐狸給騙了,交叉持股後的公司經過鄺睿的乾坤大挪移,使鄺正光名下的資產全轉移至鄺睿手中。

  這回鄺正光算是陰溝裡翻船,當他得知這個消息後,當場血沖腦門,不支倒地。

  「我以為那老頭是個強人,承受得任何刺激,原來,他沒我想像中強悍,看來,他是真的老了。」鄺睿聽了隨即露出笑容,而且是個參了毒的笑容。

  馮素梅見了十分心驚,沒想到自己的兒子在不知不覺中,已經變成一頭嗜血的野獸了。「你不該做得這麼絕,他是你親生父親啊!」

  「住口!你知道我親口問過他可有當我是他的兒子對待過,你猜他是怎麼回答我的?那老頭明知道我是他的親生子,卻還依然當我是你帶過來的拖油瓶,對我苛刻,無情,嚴厲,只當我是他賺錢的工具,從沒給過我一分父愛。

  「而你,我的母親,偷人生下我。然後逼死自己的丈夫,委曲求全跟著這種男人,為的是什麼?千萬別說是為了我,你是為了自己,傻女人,竟然真愛上了一個不把你當人看的傢伙,我看瘋了的人是你!」

  在震駭中一時忘了該如何接口,馮素梅只能呆滯地看著眼前與陌生人無異的親生兒子。

  久久後,她才含淚道:「是的,我很愛這個男人,所以不管他如何對待我,認為我是個貪圖富貴的女人,或者故意以孩子為手段綁住他的人,不管他如何瞧不起我,怎麼羞辱我,我都願意死心塌地地跟著他,因為我愛他,所以我心甘情願被你怨恨,我是一個自私的母親,為了自己犧牲兒子,是的,我對不起你……」說到後頭,她已泣不成聲。

  從來沒聽過母親坦承真心話,鄺睿很訝異,隨即意識到什麼地轉過臉去,不願意在見到母親哭泣後心軟。

  「可是鄺睿……你父親不是簡單的人物,他不會就此罷休的,你不見得能鬥得過他……」她忍不住提醒。

  「你們讓開,那小子,鄺睿那小子在哪裡?」

  辦公室外突然傳來一陣怒吼,原來是秘書攔著不讓孫父進入,但他仍是強行闖進。

  鄺睿一見是孫父,神情一變,立即揮手要秘書讓開,逕自走到滿頭大汗,一臉焦急的孫父面前。「爸——」

  「你與曉湘已經離婚了,不用這麼叫我!我來只是問你,曉湘被綁走了,是不是你幹的?」孫父氣憤地吼問。

  聞言,他立即沉下臉來。

  「是的,曉湘是我要人帶走的。」
作者: £馡馡£    時間: 2013-3-6 07:03 PM

第十章

  環顧這個陌生又骯髒的地方,孫曉湘警戒地縮在牆角,一雙眼緊盯著門口,等待隨時有人開門進來。

  自從前天她被綁進這間不知位在何處的空屋後,已經有兩天一夜沒人理她了。

  她不解到底是誰把她綁來的,那她有什麼用?她又沒錢,還負債呢,爸媽也不富有,這群人究竟綁她來做什麼?還是,會不會就因為發現綁錯人了,所以才將她丟在這裡不管,連吃的也不送來,只留幾瓶礦泉水給她,想乾脆餓死她算了?

  如果是這樣,好像也說得通,不過,不管如何,她都不敢放鬆,就怕自己隨時會有危險,但是說實在的,她真的餓得很虛脫,怕到時候需要打架時,連踢人的力氣也沒了。

  驀然,她聽見門鎖的轉動聲,全身的神經倏地繃緊。

  下一刻,被數個大漢簇擁進來的人,竟然是——簡優莉!

  「你這女兒綁我來這做什麼?」一見是她,孫曉湘一把火全燒上來了,馬上跳起來大吼。

  簡優莉瞧著她被關了兩天,一身髒臭的樣子,立即嫌惡地摀住了嘴。「噁心的女人!」

  「你!」她氣壞了,衝上去想揍人,但自己早已餓得前胸貼後背,力氣跟小雞差不多,當真是氣勢有餘力氣不足,人才衝到前面去,立即就被簡優莉身旁的保鏢架住,連碰也碰不到對方一根寒毛。

  「你這女人到現在還看不清現實嗎?都被抓來了,還不改野猴子的本性。」簡優莉不屑地哼笑。

  此刻孫曉湘真狠不得自己是猴子,可以跳過去咬這自己為是的女人一口。「綁架時犯法的你不知道嗎?你不要以為有幾個臭錢就可以為所欲為,等我出去,這勞飯你大小姐是吃定了!」咬不到人,狠話還是要說的。

  簡優莉臉上隨即閃現一朵不懷好意的笑。「你以為自己還出的去嗎?」

  聞言,她不禁心驚。「你……你敢殺人滅口?」

  「不是我敢,是鄺睿想。」大小姐笑笑撇清。

  「你說什麼?」她瞪大了眼眸,怕是自己聽錯。

  「鄺睿親口交代,不想再見到你了。」簡優莉陰笑著說。

  「不……不可能……他不會這麼做的……」她的心倏地縮緊,甚至開始不安分地狂跳起來。

  不會的,不可能的!那傢伙再壞也不可能殺人的!

  「你可能是聽見記者會的內容,以為他對你還有情,其實那都是做戲,他根本沒跟我解除婚約,相反的,成為夫妻以後我們的合作會更密切。至於你嘛,不過是鄺睿拿來刺激父親的彈藥強信,他想徹底打擊自己的父親,所以才會片面說取消婚禮,我是個識大體的女人,只要能夠幫助丈夫奪權,我都願意配合。」

  孫曉湘搖著頭,根本無法接受,也不相信鄺睿這麼對她。

  「還不信?你怎麼不想想我前天就將你綁來,為什麼到現在才來看你?那是因為昨天的婚禮照常舉行,所以我沒空過來處理你。」那張艷麗的臉越笑越陰險。

  孫曉湘聞言,整個人像是被抽掉熱血一樣,身子冰冷地癱軟下來,不再反抗。

  他們還是結婚了嗎?這在她面前耀武揚威的女人已經取代她成為鄺太太了?那男人終究是徹底遺棄她了……

  看見深受打擊的她,簡優莉有種大快人心的感覺。她要的就是這份報仇的快感!這不起眼的女人踩在她頭頂上太久了,終於也摔得頭破血流。「不是鳳凰卻妄想飛上枝頭,你這是自作自受!」

  心開始涼透,孫曉湘艱辛地問。「真的是鄺睿……要你殺我嗎?」

  「沒錯。」

  「不對,我的死活對他並無威脅,他沒必要綁架殺人……」

  「有必要,因為他連吳總手上的金越也想得到手,所以吳總勢必得倒下,而你身為他的秘書之一,得知他有多機密,還盜取了他很多不法文件,導致吳總對你痛下殺手——」簡優莉笑得極其邪惡。

  「你要殺我,讓吳總背上殺人罪?」聽見她子虛烏有的抹黑,孫曉湘錯愕不已,財富真的有這麼重要嗎?鄺睿竟利慾熏心到連殺人嫁禍的事也幹得出來,他……他真是她認識的鄺睿?那個她曾經很喜歡很喜歡,甚至愛上的男人?

  不是他吧,不是吧……此生她從未像現在這般驚慌過,驚慌道很想假裝簡優莉沒有出現,沒有對她說過這些話。

  狂奔的淚水終於模糊了她的眼。心裡刺痛地吶喊著:鄺睿,不要讓我這麼失望,以前我總是看錯人,但唯有你,總是不願真正對你失望,所以,請你不要這麼做……

  「你知道事實的真相也好,這樣也不至於死得不明不白了!」簡優莉冷酷地說,對孫曉湘的恨意,完全清楚地流露出來。

  「我不會認輸的,我不可能敗在你這小子的手裡!」病床上,鄺正光滿臉猙獰地揮舞著中風後不靈光的雙手,拚命想往床邊的人揍去,卻是徒勞無功。

  鄺睿眼眶紅得像是日暮殘紅。「你非要跟我鬥得你死我活嗎?」

  「是的,沒有人可以擊敗我,沒有人,就算你是我親生兒子也不能!」他大吼。

  鄺睿目光毒辣地逼視他,多年來累積的愛恨情仇,在這一刻,似乎再也壓抑不住一丁點了。

  即使被仇視著,鄺正光仍狠笑道:「在我心目中,你只是我養的一條搖尾乞憐的狗,狗竟敢咬主人,那就得付出代價!」

  歷目幾乎是要噴出火來,鄺睿不再多作廢話,直接就吼。「交出人來!」

  他冷哼,「不可能,除非你交還我的一切。」

  看著他的凌厲眸光滿是恨意。

  「不是在記者會上說得很漂亮,她是你迷戀的女人?既然如此,就拿你從我這奪走的一切換回她。」

  鄺睿不怒,反而微笑了起來。「好,就這麼說定,她在哪裡?」

  這麼爽快的答應反倒讓鄺正光一愣。沒想到他為了一個女人,竟連一點猶豫也沒有。「你想清楚了,這可是我幾百億的積蓄,你願意輕易還給我?」

  這小子當初能夠騙到他,著實費了一番功夫,先是委曲求全地答應離婚娶簡優莉,讓自己卸了對他的心防,暗地裡又與吳總密謀反噬他,自己是一時大意才會中他的陷阱。

  幸虧他不是對這小子完全無所防備,先是收買了吳總身旁的兩個秘書,讓那兩個女人對他通風報信,早這小子一步綁走孫曉湘,但這小子是費盡心思才得到這一切,這會居然願意說放手就放手?

  「我願意。「鄺睿完全不假思索地說。

  鄺正光忍不住搖頭。「我不是情種,卻生出你這個甘願為女人放棄一切的蠢蛋,所以我才懷疑你怎麼可能是我的兒子,你是你媽與前夫生的孽子才對!」

  霎時,鄺睿雙目如火,十指關節捏得死緊。

  「很生氣嗎?很生氣你儘管掉頭就走,不用管你女人的死活。」即使目的已經得逞,鄺正光還是殘忍地嘲諷。

  「將她還給我!」

  「跪下!」

  鄺睿不動。

  「為了那女人,你還不跪嗎?」

  目光充血,最後鄺睿咬牙跪下。

  躺在病床上,鄺正光止不住得意地大笑,「有了那丫頭在我手中,你這小子就是一頭拔了牙的獅子,自然能再乖乖聽我的吩咐辦事!」

  鄺睿倏地冷凝了面孔。「其實你錯了,我始終忘了告訴你一件事,我身上沒有半張亞登的股票,我將所有的資產全數送給我太太孫曉湘了,所以她才是亞登現在最大的股東。」語罷,他臉上帶出絲絲陰笑。

  「你說什麼?你把所有的一切都給了那女人?」鄺正光臉色瞬間呸變。

  「是的,為了顯示我有多愛妻子,為她奉獻所有,我覺得這麼做是最好的表達方式。」他依然跪在地上,但是神情卻非常愉悅。「如果她出事,受益人才會是我,而我已立好遺囑,死後遺產全部交付信託,捐給公益單位。」

  「你!」鄺正光怒氣沸騰。這傢伙再次將了他一軍,難道老子真的鬥不過兒子了?倏地,他想起一件事,臉色再度大變,急忙掏出手機急撥了一組數字。「喂,優莉,是我,那女人——什麼?已經——」

  一旁的鄺睿聞言,驀然心驚,臉色瞬間慘白。

  破舊的空屋裡,在瞧見地上一攤攤的血跡後,鄺睿冷眸發顫,轉而一眨也不眨地盯向面前靠牆顫抖的女人。「你說……她怎麼了?」

  簡優莉恐懼地搖著頭,而對一頭像是失了控制的獅子,她一個字也吐不出來。

  晦澀的神情越來越陰狠嚇人,鄺睿一步步地逼近。「她不可能已經死了是吧?你回答我啊?「

  她的頭搖得更凶了,從沒見過他發狠的一面,她嚇得腦袋空白,無法呼吸。

  「我太太哪裡去了?你如果說不清楚,我不知道自己會做出什麼事來……反正我還沒報警,動用私刑也沒關係,我只想知道那女人的下落。」說著這些話時,他的臉上竟同時帶著微笑與殺氣。

  簡優莉喉嚨發緊,下足好大的勇氣才敢這麼說:「孫……孫曉湘……她……死……死了。」

  「死了?」深黑雙眸睨視著她,裡頭是一片冰冷。

  雖然感到膽戰心驚,可是她內心對他的恨意也逐漸升起。他憑什麼這麼對她?以她的條件,容貌,沒有人可如此糟蹋她,而這男人居然完全把她視若無物,讓她如何讓原諒他?

  「孫曉湘確實死了,而且死前我告訴她,我們結婚了,你玩弄了她的感情,是你要殺她的,是你要她死於非命,是你利慾熏心要殺她嫁禍吳總,這些都是你要我這麼做的,她死得瞑目。至少她知道是誰想要她的命!」

  鄺睿睜大眼睛死瞪著她,面孔霎時死白。

  不知道哪來的勇氣,簡優莉發狠地繼續說:「那討厭的女人死了,是我要人將她殺了放血,這地上全是她的鮮血,屍體也被人丟進深山裡埋起來了,你這輩子再也見不到她,再也見不到——」

  倏地,她不敢再說下去,因為那張冷峻的臉龐突然綻出笑容,但那笑卻令人毛骨悚然,就算她有再大的恨意,也敵不過他狠嚦的一笑。

  「你說,我這輩子再也見不到她了是嗎?」他眼神極其狂亂,眼淚卻自眼眶中墜落而下。

  她震住了。他竟然在她面前哭,為那女人落淚!

  「你竟敢殺了那個我想保護一輩子的女人,我……用盡一切,也會要你血債血還……」淚持續由他的眼角落下,他的悲傷飽含著深深的憤怒。

  看他瀕臨發狂的模樣,簡優莉全身顫抖,牙齒甚至在打顫。「我,我是首富的女兒,你敢私下動我,我父親不會善罷甘休……」

  他冷不防地戳住她的手腕,幽幽道:「我剛才說的不是狠話,是真的想與你玉石俱焚,畢竟,失去了她,我還剩下什麼?」

  「你真要殺我償命?」面對什麼都已經不在乎的男人,最是可怕。

  「對,不過在死前你可以告訴我她在哪裡?「鄺睿冷森森地望著她,眼底的憤怒清晰可見。

  簡優莉不禁心慌地拚命搖頭。

  「她在哪裡呢?」他的笑容冷絕,令人心裡發毛。

  「我不知道……」下一瞬,一隻手已經扼住她的咽喉,她不能呼吸,整張臉迅速漲成紫紅色。

  「如果我連屍體都找不到,那你父親見到你時,你也不會是完整的。」

  她知道他說得到做得到,隨即擠出嗓音沙啞道:「我說……「

  「在哪?」

  「在——」

  「鈴鈴——」

  在簡優莉話還沒說完時,鄺睿手機急促地響起。

  他接起手機,沒多久,全身一震,臉色再變。

  私立醫院,鄺睿匆忙而至。

  「她……她……」太激動了,他連話都說全,只能拚命喘氣。

  吳總拍拍他的肩,安嫵道:「你太太很好,只是受了一點傷,流了一些血,不過傷口都處理好了,現在在病房裡吊點滴歇息,沒事了。」

  終於聽到令他安心的消息,鄺睿眼眶再度泛紅,感激地點頭,極為鄭重地說:「謝謝你,你的恩情我不會忘記!」

  吳總聽了隨即輕歎,「不,是我欠你人情,連自己人遭到收買都不知道,還連累曉湘被綁,這是我的疏忽,為了彌補對你的虧欠,我去逼問兩位秘書,才知道曉湘的下落。本來要馬上通知你的,但當我打電話給你時,你並沒有接,因為救人要緊,所以我只好先趕赴到空屋去救人了。」

  鄺睿這才想起衝進醫院找那老頭質問前,曾有一通電話打進來,但他急於要由老頭身上問出曉湘的下落,以致無暇接聽。

  「抱歉,我不知道那通電話是你打來的。」就因為那時沒接,讓自己錯失找到曉湘的第一時間,他相當懊惱。

  點了一下頭,吳總表示不用在意,繼續說明當時的狀況。「當時我帶了一些人趕到,剛好撞見兩個大漢由屋裡扛出一個布袋,因為不確定布袋裡裝的是什麼,我們只好一路尾隨,等到了一處山區,看見他們在挖地洞,才驚覺他們想要埋人。」

  「我們立即衝上前救人,本來以為曉湘可能凶多吉少了,可慶幸的是,她只是受了外傷,但因為兩天沒進食,流了一些血後馬上就昏死過去,那些人才以為她差不多要斷氣了,打算直接活埋她——總之,你老婆是我見過最福大命大的人。」說到最後他都笑了。

  「我一直知道她不是普通的女人,所以才會娶她的,這證明我眼光高人一等。」確定深愛的人沒事,鄺睿才有心情說笑。

  吳總再度拍拍他的肩,「你老婆很忠心,也很有義氣,我打算等她傷好後繼續僱用她,並且想升她為第一秘書。」

  他卻揚眉一笑,提醒說:「你想清楚,她現在可是亞登最大股東,更是授命我為總裁的大股東,這樣還能去做你的第一秘書嗎?」

  想起這件事,吳總無奈苦笑。「我怎麼給忘了!現在她可不是我的小秘書了,未來時我合作對象的大老闆。好吧,這事就當我沒提,我也不耽誤你陪你老婆的時間,進去吧,我先走了。」

  救命恩人離去後,鄺睿先打了通電話通知為女兒安危擔心不已的孫父孫母,才深吸了一口氣,踏進病房。

  孫曉湘正安靜地躺在床上,手上插著吊點滴的針頭,摸樣看起來脆弱疲憊。

  這次的經歷讓她不用減肥就瘦了好幾公斤,他心疼地在她身旁坐下,不打算吵她休息,只想這麼溫柔地望著她。

  剛與這女人認識時,他自己就常疑惑,為什麼凡是不經大腦思考的笨女人會經常無端地鑽進他腦海裡,對他恣意張狂?

  一開始說不出為什麼,但漸漸地,他領悟到一件事——能到他腦裡張狂是要有「本事」的,這女人果真不是普通角色,當他意識到這點時。也已經愛上她,之後,眼裡就只剩下她,就連腦子也滿滿的只有她一個……

  不久,孫父孫母趕來,當他們看見女兒安然無事地沉睡著。放下心後,兩老遂望著鄺睿。

  他們已經由馮素梅那裡聽見整件事的經過,曉得這小子對女兒是真心的,而馮素梅也誠心對之前上門侮辱的事道歉,想到此,兩老對他點了頭,算是放下心結,也不再追究女兒被綁而受傷的事。

  總算得到認可,鄺睿感激地向兩位下跪道謝,他們含笑地扶他起來,擺擺手,終於正式將女兒交給了他。

  寒暄數句後,兩位老人家先離去,而在床上睡了很久的人眼皮總算動了一下,可是她偏偏耍賴似的又撐了十幾秒才捨得睜開眼,一睜眼,看見的就是對著她璨笑的傢伙。

  「鄺睿?」那張令她思念的臉,好不真切。

  「對,你老公,鄺睿。」

  一聽,孫曉湘霎時驚訝得撐起身子。「你那麼快就趕來了?」她的時間感還停留在吳總剛救下她後不久。

  「我本來是想坐噴射機來的,但是嫌不夠快,最後改搭飛碟。」瞅著她。他抿笑道。

  她大眼橫過去,不滿地說:「還敢胡扯,我都差點被你老婆害死了!」

  「我老婆只有一個,姓孫,你說的是誰?」他繼續嬉皮笑臉。

  孫曉湘瞪著他。「誰是你老婆?我們早就離婚了!」

  「什麼時候,我怎麼不知道?」他佯裝一臉詫異。

  吼,可惡!她噴氣。「你這狡猾的傢伙,我簽好字的離婚協議書都在你那了,你還裝什麼蒜?」

  「喂,你說那個啊?那不算數的。」鄺睿無賴似的攤攤手。

  「不算數?」

  「嘖嘖,怎麼跟我結婚後,你的腦容量還是跟麻雀一樣大?記得你還曾對我說過,離婚得到戶政事務所辦理,你怕丟臉,還因此跟我要求名譽損失的費用,是不是有這回事?」

  她愕然地點頭。「好像有過這麼回事。」
作者: £馡馡£    時間: 2013-3-6 07:04 PM

尾聲

  「所以說,我們既然沒去登記,這算離婚嗎?還有,你難道沒有注意到,離婚協議書上的證人欄是空的,沒有證人,這能算數嗎?你怎麼會笨成這個樣子,嘖嘖嘖,笨啊!」他大搖其頭,一副受不了的模樣。

  被唬得一愣愣的女人眨著大眼,一時不擦,竟然還向他道謙,「抱歉……人家……人家忘了離婚的程序是這樣的,嘛……而且……人家沒離過婚,沒想那麼多……」

  「笨蛋,我記者會上不是都說了,你才是我老婆,我們根本沒離婚。」

  「是這樣沒錯啦……可是……簡優莉她——」

  「還跟辯!自己丈夫的話都不信,還去亂聽信別人的話,你是不是腦袋瓜壞掉了?」

  孫曉湘被罵得「知覺神經」終於覺醒,杏眼驀然斜睨向他

  「你這小子不要得寸進尺,要不是吳總把事實的真相都告訴我,我保證與你沒完沒了,哪還輪得到你對我大小聲?」說著。她紅了眼眶。

  她就知道他不是這種人。那個簡優莉滿口胡言,什麼嫁禍奪產,什麼殺人埋屍,這些才不是她愛的人會幹的事,她不信,本來就不信!

  瞧她要哭了,鄺睿才輕輕環住她,用充滿歉疚哽咽的聲音說:「對不起,是我慢了一步,沒有及時保護好你……」

  粉嫩的臉頰情不自禁地磨蹭著他堅實的胸口,孫曉湘喜極而泣地道:「沒關係的,當我知道簡優莉告訴我的話全是謊言後,我就高興到什麼都不在乎了,因為我終於可以大聲地對老爸老媽說,是他們錯了,我這次眼光很準的,很準的!」

  鄺睿心疼地幫她抹了抹眼淚,「所以,你嫁給我,不後悔?」

  她卻揚了眉說:「人不後悔不是人,不會後悔就是神!」

  聞言,他眼神一黯。「所以,你還是後悔了……」

  「你這傢伙真是狠心,當初對我說得那麼絕,還說做不了鄺太太可以改做你的情人,這種話你也說得出來要不是我個性堅強,可能都要穿紅衣到你家頂樓上吊了,你對我做的惡行罄竹難書,如果要我抄寫出來,我的手恐怕都要寫到音容宛在了!」

  一股冷流從心臟流到臉頰去,他臉色發青。「所以……你不原諒我嗎?」

  倏忽,她鬼靈精怪的眸子一閃,「我剛才不是說了,人不後悔不是人,不會後悔就是神,所以——我是神!」她俏皮地將整句話完整說完。

  繞了一大圈,原來她是這個意思,鄺睿會意後,閃亮亮的白牙終於露出來。「神,對,你是女神,我的女神,我一遇見你,只能降等成為嘍囉,專聽你使喚的低等生物。」他緊抱住她,在她面前心甘情願「做小」。

  後來孫曉湘知道了更多細節,包括未來讓她遠離他父親的迫害,鄺睿才會狠心與她離婚,還為了她與他父親正式開戰,下定決心找吳總幫忙。

  吳總原本與他勢不兩立,但因為他幾次真誠的造訪,再加上吳總個人真的有財務危機,這點鄺叡之前就透露了,只是她沒有當真,以為這是他想搞垮金越的壞點子,然而鄺睿並沒有那這點威脅吳總,反而是清楚說明兩個集團合作後的利益關係,並承諾兩家公司的未來一定是平等齊進,沒有誰併吞誰的疑慮。就是這份誠意,最後才終於說動吳總合作。

  只是兩人真實的合作方式絕對不能公開,因為這樣才能成功騙過鄺家那隻老狐狸,連她也隱瞞就是怕老狐狸萬一發現他的背叛,會拿她開刀,可是事與願違,他越是保護,她越是避不開危險,才會被老狐狸下令綁走滅口報復。

  至於簡優莉與林則彬,在他們不追究下,女的最後被富爸爸送出國避居國外,男的因為鄺正光的遷怒,抖出他過去的殺人案,最後刑責也被追擊了,目前官司還在審理中,預計會朝過失殺人罪定讞。

  「老公,公公一個人孤苦無依地回到美國,你不覺得他很可憐嗎?」站在跑步機上,孫曉湘一面氣喘噓噓地跑步一面問。

  不悅地盯著跑得汗流浹背,體態越來越輕盈的女人,鄺睿發覺自己的胃口變了,變得不太喜歡瘦女人,瘦的跟猴子似的有什麼好?像她以前肉肉的,抱起來才有肉感,但是他說不出口要她不要再減肥了,他喜歡瑪麗蓮夢露,不愛嬉皮猴……這話一說出去不是自打嘴巴嗎?

  他以前可是把人家的粗腰形容得一文不值,現在……趁她跑步空擋時,他硬是塞了一塊高熱量的巧克力到她口中。

  「老頭哪裡孤苦無依了,他還有我媽陪著不是嗎?」他已不再稱呼母親「那女人」,因為她是為愛才甘願與老頭在一起的,至少在這一點上,他敬重她。

  「可是,他不是一個甘於沉寂的老人,哪天想不開,他可以告你用非法手段取得他的經營權的——」話說到一半,一球高旨冰激凌又送進口裡,孫曉湘皺著眉咬了一口,這傢伙不知道這樣做會害她白做運動嗎?

  瞪著又送來的洋芋片,這次她緊閉嘴巴,搖頭拒絕。

  鄺睿挑眉,立即伸出一指神功往她明顯瘦了的腰間騷去,她癢得張嘴大笑,結果洋芋片塞進她嘴裡,又不能浪費吐掉,她只好不甘不願地吞進肚子裡去。

  餵食得逞,他滿意地笑著。「老頭可以儘管去告我詐欺,侵佔等罪,但他應該沒忘記,這些事他趕得比我還多,況且,他如果敢這麼做,我還可以多告他一條綁架罪,最後在牢裡度過僅剩的日子。我讓他選擇,相信他還沒老糊塗到願意去吃牢飯,所以我想他不甘沉寂也不行了。」

  「看來這回你是真正搞定你父親了。」她點頭。

  「當然。」

  「可是為了我。你徹底與他翻臉,這樣好像很不孝……」對於造成家庭失和,她還是有點內疚的。

  撫了撫她嫩嫩的臉頰,這裡是他最滿意的地方,雖然身體瘦了下來,但是臉還是圓圓的,超好捏。「你說錯了,這才叫做孝,如果不這樣做,我媽能有機會獨自守著老頭過她理想的幸福生活嗎?老頭能夠在晚年收拾野心,不再害人嗎?所以說,放下,對他們兩個來說都是好的。「說罷,他莞爾一笑。

  這傢伙還真會說笑!拍開他本來還算輕巧揉捏,但到後來卻變成變態玩捏的手。「很痛耶!」她撫著臉頰嘟嘴抱怨。

  這表情真是太可愛了!讓他馬上熱血沸騰起來。

  「喂,你做什麼啦——」

  「鄺家家訓,女人做愛做的事時除了情話以外,其餘一律閉嘴!」鄺睿已扯下她的t恤,解開她的胸衣。

  「親愛的——」

  「嗯,很受教。」他灼如熱鐵的胸膛壓了下來。

  「親愛的,我雖然很愛你,而且很愛很愛,但是,能不能夠不要——」

  「不要停是吧?沒問題!」他努力要將她吻得東南西北分不清楚。

  翻了白眼,她罵道:「我是說,親愛的,你能不能滾到一旁去,不要再侵犯我了?這已經是早上起床到現在午飯前的第三回,你到底有完沒完?」

  「沒完。」他將臉埋進她胸口,努力挑逗幹活。

  「你……」她的腦袋再度無力地垂下。

  「今天是假日,要努力幹活,這是岳父跟岳母吩咐的,他們說你是獨生女,我也是獨子,兩個家庭都需要小孩傳宗接代,還說男女不拘。三年內至少要生三胎才可以。」

  「什麼?那不是一年要拼一個?」

  「就是啊,不加緊趕工不行了,老婆,我來了——」

  下一刻,她再度昏死在他的激情裡……



全書完

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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